收拾完大逆不道的小蠢龙，寻川理理衣袍，风姿俊朗地迎上前，刚走到清心观主面前，那做高人高冷模样的真人立刻喜笑颜开地抱拳鞠躬：“此生竟还有幸得见神君龙颜，清心之幸。”
没等那些法器落在樊真身上，随后赶到的寻川虚影一晃，一拂袖子就把这些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砸死一个神仙的法器皆数扫回去。
神行草用力地点点头，这才松开他，乖乖地站到余香身旁，看着他一步步远去。
他微微出神，望着那琼浆的色泽，难得主动地和一旁玉帝搭话：“我几百年未出九重天外，这酒的味道倒美味了不少。”
余香睁圆眼，正要纠正她的说法，刚张口便被那和尚抢了白：“离开和离世虽只差一个字，意思却不同。亲人离世后才需要守孝戒荤。”
摇欢站得近，他掏符之时她便留意了。虽然心知这些没有真才实学的道士大多骗吃骗喝骗愚昧的凡人，那些黄符除非厉害的道士，否则对妖精的伤害就跟挠痒一样。但她还是先一步抢了他手中黄符几下撕了个稀巴烂，往地上一摔，一脸欠扁地摊手：“就这点本事？”
“辛娘，你可知姜易入凡世历轮回之前曾是仙人？”摇欢斟酌着开口：“帝君说他身怀仙骨，犯了错才被罚下界。”
神魔大战的硝烟早已远去，仙界歌舞升平多年，神仙的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不过日子过得太平静，总有人会想着折腾些事情来热闹热闹。
雾镜还说那些比潘安还更具美色的男子出入哪里都会收获一车的瓜果香囊，投掷的瓜果越多，就说明那男人长得越好看。
姜易对辛娘是有些印象的。
辛娘挥挥手，浑不在意：“这是我亲近之人，有话直说吧，不用顾忌。”
这种就差指着她鼻子指名道姓的话摇欢习惯性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见屋内烛火通明，摇欢绕过倒地的屏风就往里走。
余香忍不住笑，她性子内敛，很多时候即使高兴，也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大概是怕笑出声来摇欢会恼，不多时就抿起了唇。过去帮辛娘整理食盒。
她闭上眼，湿漉漉的双手抱住帝君的手臂，轻轻地把脸贴在了他温热的手心里。她浸在玉石池里太久，手和脸都是触手冰凉，这会贴着帝君温暖的手心，忍不住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般，那墨黑的长发顺着她的耳畔落下，有几缕就顽皮地贴着他的指尖。
听见脚步声，她抬眸望了一眼又闭回眼睛，双手划着水，一副惬意的模样，哪还能看出半分昨夜的脆弱狼狈。
玉石池是用上好的寒冰玉沏成的，在夜色里泛着幽幽冷光，看着便让摇欢牙齿生颤。她低头望了眼自己身上还有些单薄的衣裳，有些担心：“我要泡在里面吗？”
渐渐就有捕龙人设下法阵捕捉龙族，砍其龙角，剖其龙珠，剜其龙鳞。
身后是白茫茫的大雨，她在泛着圈圈涟漪的溪水里，眉目如画，明明不是娇艳的容貌，这会容色倾城，引得他心弦轻颤。
——
他微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指腹细腻，摩挲着她的嘴唇，抚过唇角，一寸寸地描绘出了她的唇形。
这会整理起来，颇有些费劲。
摇欢瞪眼，揉了揉眼睛，确认面前那堆舔舐木柴的火堆就是之前帝君面前的那堆，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此刻不管这厉鬼再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客栈的大厨正在灶台前蒸馒头，蒸腾的热气，烟熏缭绕，把不那么宽敞的厨房渲染得就像是仙境一般。
深秋夜晚的寒意似入骨之冰，冷得她牙齿都忍不住发颤。
他在摇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为了声效俱佳，他还从柜台前带了镇纸准备拍桌子渲染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帝君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摇欢跪坐的双腿都开始有些发麻，她唇角抽了抽，有些苦不堪言。
寻川勾着唇角，笑容颇冷。他一手锁住摇欢背在身后的双手，看她惊慌地挣扎起来，才压着那根本无法掩饰的情绪，沉声问道：“你可知求欢是何意？”
第二十章
夜风徐徐，月光清辉。
只是他对除了摇欢以外的人漠不关心，留心了片刻，没察觉什么异样便不再搭理。
神行草继续撅嘴，似是不满被摇欢打乱全盘计划，但在帝君面前，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望了眼外面挂在槐树上的摇欢，对自己摊上这么条龙颇有几分颓丧，草途无望啊。
摇欢惊讶地看它：“你知道我几岁？”
地瓜：“听见了没有？这个道士叫封毅。”
他用剑画符直接往摇欢的身上贴来，那张黄符威压沉沉，眼看着就要贴在摇欢的脑袋上，封道长脸上的喜色还未完全绽开，就见专心逃命的幼龙一扭头把黄符吃进了肚子里。
摇欢问：“帝君，小兰怎么不说话？我想听它说话。”
神行草：“……”珍爱生命，远离八卦。
她五指改抓为握，紧紧地扣住摇欢的脖颈，那力量毫无怜惜，似要捏碎摇欢的脖颈。猛然袭来的窒息感让摇欢忍不住挣扎起来。
那天修炼时，小兰草在山坡上嚎了一整天的：“修炼就是个无底坑，我要长大，我要化形，我要变成漂亮姑娘。”
原本心情就有些沉重的帝君脸一黑，拂袖扇去，摇欢立刻被这阵风一路卷着尾巴呼啦啦地吹到了山脚下……
摇欢一直以为自己长不大了，哪怕这会只是身量长了几寸，她也欣喜若狂。正跟个陀螺一样欢喜地转着圈，摇欢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凶兽光是一个响鼻的威压就能让她浑身发软，如果真的要攻击她，摇欢很清楚，她不被拔掉这身龙鳞都逃不掉它的魔爪……当然，龙鳞都拔光了也不一定能逃掉。
那上扬的语调，压得摇欢小心肝抖了抖抖，尾巴尖蓦然一紧。
因为这四海帝君的皮相看着俊逸无害，骨子里委实坏到家了。他总喜欢抓她的尾巴，拎她就跟拎小鸡一样到提着。
寻川送摇欢回屋。
两人对今天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一时倒有些尴尬，谁也没开口。
等把摇欢送到了门口，寻川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嘱咐她早些休息，便转身欲走。
摇欢原本是想去拽帝君衣袖的，手都伸出去了，却不知拉住他后能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推开隔壁房间的大门，抬步进屋了。
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