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羞……亏得摇欢敢这么形容帝君。

摇欢支着下巴,琢磨着等辛娘离开以后她就去隔壁找帝君要瘦下来的方子,她都决定好了,哪怕再苦的药,她都要咬牙灌下去。

她的眼神飘忽着不敢和帝君对视,明显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并不是一回事。

往常这个时候,摇欢都会让余香或是神行草在门口等着,今日别说看到人影了,就连玉石池都没有动静传来。

当日雾镜不留一句话便离开,摇欢不知她是自愿还是封毅强求的,又担心又难过。一路追至这里,终于得到音讯,哪怕只是手心里这个小小的纸鹤,也足以慰藉。

辛娘问:“才一晚就迫不及待要出去了?”

她解释完,当先走进去,轻轻一挥手,那山水屏风散发出的摄人的寒意便如水般缓缓褪去。

虽知神君的结界不止护着溪水里的青龙,也防止有心怀叵测的人闯入溪中,他这会也心有余悸,总觉得下一刻,那青龙就会破水而出。

她的手腕白皙如凝脂,那一盒精致的口脂躺在她的手心里,她抬头看着他,眼底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寻川见她面色如常,丝毫也不知什么叫羞耻时,闭了闭眼。碍于现在还有两个外人在,虽看不见他们,但还是觉得教育这种事情还是关起房门慢慢来比较好,当下便没再接话。

随后,她的嘴唇被轻轻碰了碰,摇欢正要低头,被帝君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瞬间动弹不得:“乖,别动。”

摇欢迈出去的步子一收,扭头进了房间。

摇欢唇边的笑意渐退,迟疑了一瞬,还是迈着步子走过去,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坐下。

可独独没有遇到过摇欢这类,当街口无遮拦,冲动怒骂的。

第二十六章

神行草受最纯净的天池水浇灌而生,又长在灵气充裕的仙界,体内灵气至纯至净。无论是身上的朝露还是草液,对于妖精而言都如同三昧真火,沾之便如置身真火,全身炙伤。

掌柜:“……”

寻川虽是上古龙族,与天同寿。

但这会,她看着帝君一怔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那些笃定早已烟消云散……

身后被封印撕裂出的伤口血肉模糊,他却无暇顾及。转身望着整片荒芜得毫无生机的山林,眼底眸色渐沉。

可现在……

可若不是自愿离开的,怎么还有时间留下这条项链让野猪精告诉她呢?

“也好。”帝君往窗外看了眼,夜空安宁静谧,星辉错落,就像每一个平常的夜晚。

槐树愣了下,就跟听摇欢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竟低声笑起来,笑得它所有的枝叶都哗哗哗地拍动着。

没等她飞回去几里地,就听已经恢复正常呼吸的封毅破口大骂:“想我封毅扬名修仙界百年,今年差点被一条蠢笨的幼年勒死……我他妈有朝一日一定把你塞回龙蛋里。”

这变故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其中也包括被砸中当了肉垫的封道长……

她知道是帝君做的,这会心情格外得好:“帝君你真的不打算教我吗?”

担心自己一口气说太多帝君会听不懂,神行草瞄了帝君一眼,继续道:“狐妖的禁制对小坏龙没有用,所以下手的时候小坏龙就跑进了树林里。化形时体内灵力枯竭,这才被狐妖狠狠挠了一下,我都替她疼。”

依旧被她用尾巴卷着的兰草恨铁不成钢地啾啾了两声,混账,现在是关心长相的时候吗?

除此之外,摇欢还学会了防御。她如今是原型,学这些最是游刃有余。

没想到帝君不戳她脑门渡她仙气,却愿意选择最最最麻烦的方式帮她长大。

那丝迷茫传染给了摇欢,她看着雾镜的神色,疑惑地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这么一看,她吓得往后一退。可她忘记了这会自己在清泉水里,而不是扎实的陆地上,这么一退,整条龙翻了船,倒插葱一般滚进了水里。

它的身体比摇欢还要大一些,眼里冒着凶光,那根长在它前额的尖角锐利得像是一把刀,在水光下泛着森森的寒光。它重重地打了个响鼻,喷出的气息又臭又腥,比这树林里的瘴气还毒。

他有没有消气摇欢不知道,因为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的,都不曾正眼看过她。反而对那株兰草关心备至,如果兰草能说话的,恐怕还要嘘寒问暖一番。

于是,摇欢就把他捡回来当邻居了。

摇欢仔细辩了辩,帝君的语气有些凉,细听又平淡无奇,仿佛真的就只是随口问问她。

越是这般平静,她心里越是打飘。

她这会也不敢跟大爷一样坐在路肩上了,慌忙起身。面上虽不露怯,可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他会责问,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就胡乱点点头。

她的心虚寻川怎会不知,他垂眸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毛躁的乌发,语气渐渐微妙:“何时知道的,知道后便不曾好奇?”

摇欢咬着手指开始数,幸好日子隔得并不是很远,她竖起两根手指头:“就那晚知道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茴离。”寻川移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隐在夜色之中的朱墙黑瓦,语气渐渐凉薄:“他是魔尊之子,魔界太子。魔尊病重冰封,他手持界令,能号令三界魔族听命,与魔尊已无异了。”

摇欢对茴离才不感兴趣,只在听说他是魔界太子时才掀了掀眼皮……

魔界戾气颇重,血腥暴力,难有善人。

难怪元神不好吃。

她自觉做错了事,乖乖地垂手而立,和以往在认识到自己错误后总是积极认错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偏偏是这副姿态,寻川才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背在身后虚握的手指渐渐收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是否不尊天道,是否残害生灵,是否十恶不赦都无须和我认错,这并非我的职责。”

“摇欢。”他轻轻地开口,一直凉薄的语气竟有那么些无奈:“这三界的天地秩序与我何干?”

摇欢听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