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洵笑,俊朗的眉目间一片暖风和煦,“臣无意中在古籍中查阅到凤凰珠有延年益寿之效。臣想,这凤凰珠,兴许可以当做长生不老丹的一味药材。但是现有典籍对凤凰珠的记载甚少,臣只能寄希望于天机阁中的藏书。”

这一觉沉香睡得很沉很沉,黑暗里又回到令她恐惧的梦境。

后堂井水清洌,沉香捧起一把水净脸,寺中没有梳子,只得以指为梳顺了顺头发。

“不好!”卫洵首先反应过来,凭着本能一侧身,躲开了从后方砍下来的一剑。

沉香试探着扯了扯裙子,断手猛然弹起,锥子带着一点寒光迎面扎向沉香。

然而小孩被剑贯穿的身体还在挣扎着。剑刚拔出,他又扑了上来,直到被切下脑袋,才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长剑寒芒一闪,卫洵将稻草人砍成两段,一张画满符号的黄纸从稻草人裂开的身体中央滑落。

空气里弥漫起令人不适的腥气,明明前方什么都看不到,却让人察觉到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为什么?你们人类画符用的染料不防水吗?”

那日母亲和我来晚了,亡魂被族中其他人鱼分食一空。不过没关系,我从小就对沉船中的事物好奇。

偏偏没有一条蛇能够穿过卫洵设下的火焰。

刚走到明月桥上,“砰砰”几声巨响,沉香抬头,只见金色的烟花在夜空绽放,花火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禹州城。

“自己过来。”

卫洵扫了他一眼:“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方太守率众官差,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水来到沿岸姜家村,挨家挨户敲开门劝说迁移。

卫洵轻轻一笑,“许久不见,青音师姐还是如此糊涂。论辈分,你们二人年岁的确摆在那里。但论官阶,你和风嚣还未向我行礼。按我朝律例,下官不敬长官者,杖四十。青音师姐,你说,到底是谁不守规矩?”

“风嚣在这信上说,灵鸢已为卫太史所染指,关系亲密,颇为信任,如不即刻行动,后果不堪设想。”风嚣料定他不仅顺利抓获了偷盗圣物的卧底,还俘获了卧底的芳心,形势对司天台极其不利。

“她今年恰逢流年,夫妻宫不稳,却又春情暗动。你这般英俊的小少年,想来她不会拒绝。”卫洵懒懒地睁眼瞧了瞧她。

“我把王知府请来了,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来迟了。”秦放满是歉意对卫洵解释。一回头,另一个身着官服、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紧跟着进了屋,秦放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案子,还且由王知府好好审理审理。”

“报!”一名公差气喘吁吁冲进来:“有人击鼓鸣冤。”

赵四娘心里凉了半截,丽香正是李夫人的闺名。

这话说责问的,好像他二人真是一对私奔的小鸳鸯,卫洵好笑:“你睡你的,等我干嘛?”

两人生活水准比前几日还提高了不少,沉香有几回还瞧见卫洵吃饱了没事干、叠纸鹤玩儿。

官差从卫洵身上搜出好几张银票,赶紧呈道刘县丞面前。

李大夫打起帘子从外头进来,见卫洵醒了他很欣慰,紧接着皱眉道:“这药丸用水送服即可,公子怎么能干嚼?”

“没有公验,那客栈是投宿不得了。”李大夫想了想,提议道:“姑娘如不介意,这段时日可以住在老夫府上,待你郎君痊愈后再上路不迟。”

“你……”卫洵呛了好几口水,眼中难掩惊诧之色:“你竟然是鲛人。”

“老大,你看。”一名暗卫低声指着佛像后的方向:“有人在那!”

很久以前,她还是东海里一尾人鱼,墨绿色鳞片的鱼尾在波光中摇曳轻摆,被月光映照得五光十色、绮丽非常,放眼整个东海人鱼族,都堪称罕见的华美。

少女衣衫褴褛,发丝散乱,看来在乱葬岗吃了不少苦头。

卫洵见她一直捂着腹部,忧虑道:“刚吃了什么?谁送过来的?”

沉香摇摇头,委屈巴巴地开口,“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你看我疼得如此厉害的份上,能否不要追究。”

“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香晃了晃脑袋,使劲回忆起刚才的事,“我饿得厉害,恰好有一缕游魂飘过我床边,我就……吃掉了。”

卫洵听她这么一说,眉头皱的更深。“摘星阁布了法阵,鬼魂不可能跑进来。”卫洵笃定的说。

沉香疼得倒吸了一口气,“问题就在这里,这次的口感,好像是个活人。”

“活人?”卫洵大惊失色,吸食活人的精魄,这和妖魔有何区别。

沉香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刚才都说了求求你别追究我。”

卫洵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能不追究吗,这事情也太蹊跷了……

他把沉香按回原位,“你躺好了别乱动,我替你瞧瞧。”

他搭上两指,探了探她的脉搏,一股至纯至阳的气息在她体内涌动,非常狂躁霸道。

之前在回京路上,他也看过她吸食荒郊野岭一两个倒霉鬼魂,每次饱餐一顿后她都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但这一次是活人的生魂……

莫非是魂魄中的阳气过甚。

卫洵脑子一道灵光闪过,想起了一个多年前习得的咒语。

少年时,他游历四方,降服一只专吃年轻男子精魄的水妖。那女妖修行尚浅,每次吸食完精魄,都会念动玄净咒,帮助消散精魄中的阳气。

他脑中回忆起女妖山洞石壁上的咒文,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她额上,嘴唇阖动,催动灵力,指尖泛起一点柔和的光。

咒语只念了头几句,沉香痛苦得拧紧成一团的眉眼,渐渐冰消雪融,舒缓开来。

不一会儿,沉香不再喊疼,另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四肢百骸,代替了方才撕裂心肺的痛楚。

她半闭了眼,一双眼眸水光迷离,泼墨般的长睫微微颤动。

卫洵伸出手,发现她体温烫得惊人。

她的肌肤温度正在渐渐升高,躯体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