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胖子说:咱们眼下情况比较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过了魔鬼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什么,美酒肥肉大大地有。

王家大少爷这一路没少被秦四眼排挤,此刻话语权好不容易落在他手上,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拍拍胸脯说:少爷我读大学那会儿,你们这帮土鳖连印加国在哪儿都不知道呢魔鬼桥在印加人的神话故事里是有典故的,绝不是你说的封建迷信那么简单。

小王八听见我们的对话,吓得哆嗦了一下,胖子见他害怕,继续蛊惑他说:这位大少爷平时吃的是山珍海味,相比细皮嫩肉十分可口。一会儿让那边的红皮土着先拿你开刀,我们也跟着闻点儿肉香。

就全看各自的造化了。

黑头盔自知理亏只好老实交代:之前是我们太过武断了,博物馆昨天晚上发生火灾时的录像带已经调出来了,你们并没有出现在那个时间段,我想一切只是误会。

我把在飞机场遇到的事情跟他们两人说了一遍。雪莉杨蹙眉道:这条线索很重要,我觉得有必要和警方沟通一下。老胡,你有什么打算

难怪我一直觉得照片上那个手持面具的异族少女十分眼熟,原来正是在古平岗老宅看到的那副画像上的格林夫人。虽然画像上的格林夫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年龄与照片上的少女相差甚远,可是单从脸部特质和整体轮廓来看,即使不是格林太太本人,两者也脱不了关系。最重要的是,其中一张老照片上的羽翼三眼黄金面具,与我在古平岗看到的印第安脸谱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我手中这张照片的年代更为久远,纸质发黄,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那间闹鬼的老宅里。

我最讨厌别人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态度,挺起腰板,拿眼角瞥了他一眼,学着桑老爷子的语气反问道:放肆,一源斋是你们这些人撒野的地方吗你当自己是什么人

后来雪莉杨告诉我,美国的下水通道早在二战时就已经修建完善,我们打土洞进去的方法,实际上是多此一举。不过那都是后话,当时我和胖子从树林里打出一条直通博物馆花园的地下道,两人十分激动,觉得回国之后可以把这一宝贵经验传授给有关部门,作为窃取美军情报的成功案例回报上去,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高薪聘请我们当国防部参谋。

我心说你不给我把店里的东西来个卷包会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两人一路海侃山聊到了上海,本来要坐当天晚上的飞机直飞香港,然后从那里转机。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把航班给耽搁了。我和大金牙裹着厚厚的军大衣,靠在候机厅里等消息,他抱着暖壶,笑眯眯地说:怎么着,掌柜的我这趟没白来吧,你看这浓雾一起,说不好要耽误多长时间。咱们哥俩随便聊一聊,也就正好把时间打发过去了。

我一听居然有人能把桑老头逼到了绝路上,立刻爬上窗台,想要看个究竟。只见屋内乱作一团,桑老爷子倒在一排碎瓦之中,脸色发青,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得通红。

你你别吓唬我,好好的房子哪来的尸气赵蛤蟆抓抓头上的瘌痢,故作镇定道,我看你一定是被熏傻了。我们把窗户都打开给屋子透透气再说。

我心说坏了,刚从黑店里出来,屁股还没坐热,政府已经找上门来了。不过,我也存了个侥幸心理,觉得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找我,不一定就是关于一源斋的话题。索性继续喝汤,等一碗鸭杂都落了肚,才抬头问他有什么事。这位人民警察的态度特别亲切,笑眯眯地说:请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叫赵大宝的同志,三十多岁中年男子,体型微胖,头上有疤。

这种纸,叫双飞翼。桑老爷子指着两张纸上的签名说道,是一门早已失传的手艺。说完提起毛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落了几个字。我立刻打开手中的线装名册,果然看到了一排陡然出现的天下为公,与桑老爷子写在宣纸上的墨宝一无二式。

你可知道这枚宝珠的来历这是桑老爷子第一次拿正眼看我,我也不敢在大行家前造次,不卑不亢地回答:依晚辈所见,桑老先生所藏的这颗龙珠必然是大有来头,与市面上那些小打小闹的玻璃弹子不可同日而语。此珠生性极寒,又有碧光透体。我斗胆猜测,如果不是深海老鼋腹中所藏的护体真丹,就是从灵山大川的风水眼里凝固结聚而成。

我离他最近,又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面,就好心劝他说:这位大叔,何必动气呢。做生意讲究一个有买有卖,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本来是好心劝他,没想到大胡子个子不大,脾气不小,指着我大骂道:你小子算哪根葱,敢跟爷爷叫板

大金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收到电报,我摊子都顾不上收拾,麻溜地赶过来了。胡爷,您太够意思了,发财不忘兄弟。一源斋这么响的字号您都盘下来了,小弟当初真没看走眼,您是一身金骨,富贵天成。不过要我说,六朝古都再好,那也是前朝遗物,比不得我们四九城光鲜。你怎么跑这儿发展来了不是听说要去美国挣刀子吗

你的意思是,林芳根本不像她自己介绍的那样是植物学家,而是盗墓贼

这有什么奇怪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都被她给骗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小娘们儿,要是让老子逮住,非把她跟老粽子一起钉进棺材里活埋了不可。

我和胖子又在漩涡形的裹尸堆里寻找了半天,林芳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胖子气得牙痒痒,对天发誓此仇不报,他这辈子就不娶老婆。我劝他冷静一点儿,先出去跟外面那三个不知情的人汇合再说。

我们沿着直线一路冲了出去,返回的速度要比进去的时候快乐好几倍,刚到外头,就发觉情况不对劲,黑黢黢的洞窟里边没有一丝亮光。

秃瓢、王少还有秦四眼通通失去了踪影。整个群葬窟寂静一片,仿佛从来没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一条长长的绳索挂在洞口,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掏出手枪,一前一后走到绳索边上。我抬起头,朝洞口张望。忽然间,一张巨大的鬼脸从洞口伸了出来。我连退了两步,正撞在身后的胖子身上。他扭过头来,对我说道:老胡,咱们被包围了。

我定睛一看,洞窟中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一圈手持吹箭的克瑞莫土着。而洞窟口里的鬼脸也并非其他,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亚马孙土着。面具土着从洞中跳了下来,其他土着纷纷呼喊着同一个声音欧拉绷,我估计可能是面具土着的名字,或者万岁之类的意思。面具土着身材高大,肩上背着石斧,他走到我面前,单手摘下脸上那枚黄金三眼面具,冲我凶了一阵。

老胡,这个红脸土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他就是河滩上那个酋长,昨天夜里被我们用枪子打屁股的那个。

哦,那咱们可得跟人家解释清楚,打他屁股的是你,我可没参与。

你现在说什么都一样,他早就把我们都划入打击对象了。你看其他三个人都不在,估计是被俘了。

我们不敢与土着人硬拼,一来敌我数量上实力相差悬殊,二来搞不好他们会拿四眼等人当肉盾。领头的土着正是昨夜在河滩上主持葬礼仪式的石斧酋长。他拿手指着我,对身后的手下们比划了几下,眨眼的工夫,一群克瑞莫壮汉将我扑到在地,用带刺的藤蔓将我的手脚捆成一团。藤蔓上的尖刺扎进皮肤里又疼又痒,比上大刑还叫人难受。胖子咧了一下牙,乖乖地举起了双手。我躺仰在地上对他说:把手放下,咱已经够丢人了,不能再输了志气。

土着见胖子束手就擒,就抽出一根磨得比较光滑的绳子去绑他,而且只是将他的双手反扭在背后,并没有像我这样五花大绑。我说同样都是俘虏,不能搞待遇特殊化。胖子说:这只能说明我的态度比你端正,所以受到了群众的优待。待会儿我对他们酋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充分发挥一下我在谈判方面的口才,让他们也给你判个死缓。

我叫苦连连,心说我刚才也是主动投降,怎么就没看见他们对我手下留情。紧接着,我们又被土着用吊绳从洞底拖了上去,我因为手脚朝天的缘故,在上升的过程中不断地被尖锐的石壁挂碰到身体,连身上的衣服都被磨成了破布条。刚被吊出洞口,外面就爆发出一阵如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大批克瑞莫人驻扎在山顶上,一见他们的部族顺利逮捕了敌人,个个手舞足蹈像吃了一个星期红烧肉一样开心。野人们把我和其他几个人分开来关押,胖子被推倒捆绑四眼和王少的大石岩底下,而我手脚被绑在一处,整个人背朝黄土面朝天,叫野人用一根木杆横架在平地中央。王清正见我被人像烤乳猪一样地抬了上来,居然还有心情嘲笑我:胡爷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大家就是自己爬上来,不及您面子大,嘿。是被人抬出来的。

我说你个死兔崽子,有种等老子空出手脚来你再猖狂。他摆了摆头:我看悬,你看见山头上竖的木桩子了没估计就是留着料理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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