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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啊……”我与他十指交扣。

白芷面上微有动容,俯哽咽道:“宗主……”

不秃和尚仔细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是随口念念的……”

路程比燕离估计的远了许多,加上多绕了些冤枉路,待我们走到盘龙谷,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吃遍了山中鸟兽,却一个活人也没见着,两边的山陡峭难攀,可以说我们是与世隔绝了。山中静谧祥和,有时候闭目养神想起外界的杀机四伏真是身心俱疲。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把两个阵营的脚步都给打乱了,也不知道外界情况如何。徐立构不成威胁,刘澈不在,按理来说应该是师傅和白樊主事,这两人我都是信得过的,但心里仍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地震前兆,畜生乱叫,井水异常,官方辟谣——一样符合的征兆都没有!

两人走到我跟前,师傅答道:“陛下同意议和,此事由我和墨惟全权负责,战事稍停,明日便出使闽越。”

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只不过一个月,有时候也就是一句话一个眨眼的事,有时候却漫漫无期需长篇累牍……

二哥,原来你也别扭啊!

这么大的雨,如果是西洋火炮的话,不可能大规模爆炸包围八千人——脑中好像闪过了什么,但快得来不及抓住。

究竟是尚未查明,还是他瞒着我?如果是尚未查明,那到底是何方势力隐藏得如此成功?如果是瞒着我,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进来之后,只除了第一眼,便不再看向我了,刻意得紧。

当你的男人

“玉儿……”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把我接到他怀里,与我这一刻尘埃落定。

如果遇到不明身份之人,只要看武器倒也能辨别是敌是友,对了,还有那听不懂的鸟语,想必是闽越国山沟沟里的话。

燕离一行,他必然派了人暗中跟随,白虹山庄的影子比朝廷的暗门更加强大,莲儿是影子的领,他这时候调开她,八成与燕离有关。

他并不需要我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有时候说太多反而是一种残忍地提醒,他若愿意倾诉,我自然静静听着,他若不说,我便当个安静的抱枕,人在孤单无助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够抱住点什么,就像溺水之人紧抱着浮木。那些年一个人的时候,我能抱住的只有自己,而那只会让孤单更加深入骨髓。

我硬着头皮说:“我想呢,趁着春暖花开,等陶二他们回来,我们办个春日宴,去郊游一番,你说好……不好……”

“嗯……一个叫刘澈的人。”师傅随意答道,“在我们府上小住几日,玉儿,你不会介意吧。”

这就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了。

我便直直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额头在墙上是撞了一下,也不重,至少跟他比起来,这简直连轻伤都算不上。我看他疼得嘴唇白了,伸手碰了碰他的唇角,愣愣道:“你痛不痛?”

我楚楚可怜看着他,却又被他瞪了一眼,再度道:“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我被这个猜测寒了一下,决定就此打住。

认真算来,我最先遇见的是师傅,然后便是十三岁时遇见了乔四。那时候我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轻工力,便闯了大内,结果飘了一个晚上,看了不少好戏,像是皇帝的妃子跟太监、侍卫偷情,皇后跟将军密谋,太子偷看春宫图之类的……可是什么大内高手都没有遇见,只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俊俏少年对着一棵竹子呆。

我心情沉重地说:“我害你丢了官,让你没事做。”

我一听他这沙哑充满忄青色意味的声音,脸上也忍不住烫。难怪他死不开口,这声音真是又媚又忄生感,还有一丝求欢的意味在。

其实那时候的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信息网,她去了哪里,我也知道,然而有些事情,终究不是表面消息能够传达的。

“四儿,你给老爷我泡杯茶吧。”算了,这事我得另外想办法。五个公子里,乔四的话最少,但话少的人,心里想的事往往更多。他把什么都藏心里,只让我去猜,我这人有时也缺心眼,因为他沉默便忽略了他,等回头时想起了,又自己心疼得紧。

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实在好记啊。

娘的!娘的!娘的!

不,你们都不像,老爷我才是软柿子……

“密宗内部似乎出了什么事,与蓝族矛盾激化,宗主的隐线被揭开,事情败露,蓝族这才突然派出蓝正琪诛杀东篱—东篱手中,掌握了太多蓝族的机密了。”说到此处,陶清眼底闪过黯然,“他传出了最后的示警,可惜还是太晚了。密宗与蓝族正在内斗,但到底生了什么事,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知道……和亲前一天,他让白芷护送我和燕离唐思出闽越,与蓝族正面冲突,白芷被擒。

原来……竟是我害了师傅……

现在知道这一切,终究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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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

燕离是不是在闽越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觉得相爱相守还需要相互信任,相互坦诚,当然也要有个人空间。他们自己有点小秘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如果这个秘密关系到我……

我摸了摸袖子里的哨子,庆幸还有完全隶属于我的势力能够使用。

直接问他们两个的话,打草惊蛇了还未必能得到确切答案,还是让五六一去查查闽越那边的动静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很饱满了……

国师求见的时候,我刚看完五六一的报告。

“陛下,求贤令已然送达各州县,国子监也已开始翻修,七月底太学府便能修成。”老国师立于阶下,缓缓道来。

我将字条收入袖中,垂着眼睑沉思片刻,开口道:“朕不谙政事,登基以来,朝中大小诸事多劳国师了。”

国师怔了一下,抬头不着痕迹地扫了我一眼,又颤巍巍地作势要跪,我也作势扶了一把。

“为陛下尽忠职守,乃微臣本分……”

“国师过谦了。”我淡淡一笑,双手负于身后,指尖触到字条,想法又坚定了几分。“朕有一事要国师帮忙,还希望国师切莫推辞。”

国师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下,没敢立刻回复,好一会儿才回说:“凡有利于江山社稷之事,微臣绝不推辞。”

呵,老狐狸。搬出江山社稷当挡箭牌了。

我勾了勾嘴角,继续说:“这事与江山社稷扯不上什么关系,乃是朕一点私心。朕长于民间,受义父养育之恩,只是义父早逝未能尽孝。我朝以孝治天下,朕为百姓楷模,不敢于孝有亏。因此想把义父墓||穴迁回帝都,聊表思念。”

国师松了口气,微笑道:“陛下所言甚是,此乃人之常情,微臣自然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