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再狡辩了!”李炬突然打断了沈离虎的狡辩,“沈离虎,我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冬季,你进京述职。那天洛阳城的雪很大,我和哥哥调皮,扮成乞丐模样在街上求食。认识我们的都不敢说,不认识我们的都对我们面露鄙夷。当时,只有你停下来,把身上披肩脱下披到我身上……”

“老爷,滩桥的龙鲤帮齐帮主来了!”

朵颜见挣脱不开,所幸也就听之任之。握着赵晨的手,心里也升起一丝丝满足和悸动。

群狼出猎。

符染冲李炬微微一笑,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便从他袖口爬了出来。

赵晨略一沉吟,缓缓回道:“只要是力所能及的要求,我二人自当答应。但希望前辈能履行承诺,为我兄弟解除所中蛊毒。”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那个高手啊,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你说厉害不厉害?”

明白赵晨话里不愿透露太多,心思活络的老者也转移的了话题:“那敢问赵公子此行欲往何处呢?如果路上有老夫的朋友,说不定老夫还能托朋友对赵公子照拂一二。”这老者虽不再问赵晨家世,却不愿意白白怠慢这可能来头很大的小娃儿,说不定自己这一番话,就能结交到一桩善缘呢?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自是没错。

虽然不知道这刺客是和来路,但自己只要拦下这一击,手下兄弟们听到声响必定会前来帮手。到时候是谁杀谁,可就要另说了。

…………

尽管罗掌门爱用些旁门左道的阴谋诡计,但其剑法造诣却着实不低。一剑既出,虽无剑罡,却也有剑意。剑意连绵,正是罗长风当年观海听风而悟出的海风剑法,也是这海风门立身之本。

完颜龙没有再开口,拱手对赵岳深深一拜,转过身,对手下将士说道:“杀赵岳者,封万户侯!”

“呼噜呼噜……”

“妈哟,两个都是瓜娃子。这点酒量也跑出来丢人现眼——喂,下边那个,来帮下忙,把他们抬下去,我一个人抬不动两个!”

…………

江陵城外,沙岗县。

水月寨寨主吴长弓竟没有坐在聚义厅首席。反而是低眉顺眼站在下方,恭恭敬敬地看着正坐在本该属于他的座位上的一个年轻男子。

这男子腰悬一柄柳叶刀,剑眉星目,身着一袭淡紫长衫。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不疾不徐放下茶杯向吴长弓问道:“长弓叔,那苗人公主一行现在真的在江陵城内?”

吴长弓受宠若惊,赶紧摆手道:“少爷可千万别这么称呼小人了。小人也就是小时被吴家收留赐了吴姓罢了。苗人公主不敢肯定,不过那个负枪少年确实在,同时身后跟了两个人,其中一男一女,想必女的就是苗人公主。”

这吴家少爷点点头,摸了摸腰间柳叶刀:“派人去告诉乌逸,让他别急着出手。听你刚才所言,那负枪少年现在也看似有不输六段的实力。我这柄刀,好久没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少爷天才,那小子不出意外一定会败在少爷刀下的。”吴长弓赶紧抓住机会拍起了马屁。

男子眯了眯眼睛,并没有正面回复吴长弓,只轻轻敲着腰间宝刀,低声道:“就让我吴笑白来会会你,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挡了我吴家的路……呵呵。”

吴笑白,江湖四大家族一山一庙中,甘陵龙吟刀吴家二少爷,自五岁练刀起,三年精进一段实力,二十六岁已有七段实力,江湖中人都一致认为他与唐家大少爷唐问,叶家二少爷叶藏卿以及宋家家主独子宋夜白将是四大家族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长弓叔,这几年族内让你这沙岗县也着实委屈你了。待此间事了,我会向父亲和老祖宗修书一封,调你回族内做个供奉。”

吴长弓欣喜若狂,瞬间跪下磕头道:“少爷抬爱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正当吴笑白作势要扶起吴长弓时,厅外传来一声轻笑:“吴兄,此次可不能情敌啊。”

随着声音,走进来一面如冠玉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他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大咧咧坐下。冲吴笑白使了个眼神。吴笑白心领神会,挥手让吴长弓先行退下,随后冲那公子弯腰一揖:“不知二皇子殿下可有什么消息?”

这锦衣公子,赫然便是当今大成二皇子,李炬二哥,李灼。

李灼把玩着手里茶杯,悠悠然开口:“今天,那江陵郡守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

吴笑白不屑一顾道:“杀便杀了,小小郡守而已。”

李灼放下茶杯,冲吴笑白正色道:“吴兄此言差矣。那沈离虎虽然只是个从三品郡守,但也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你吴家家大业大不放在眼里,但在平常武人心里,就算再恨此人,都万不敢冒着与朝廷作对的风险悍然将其斩杀。”

吴笑白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灼也坐直了身体,沉声道:“不错,这三人中除了那负枪少年和苗人公主外,还有一尊不得了的人物——我三弟,李炬。”

“什么?三皇子?!”吴笑白脸色一变,惊声叫道。

“不过吴兄不用担心,这次出宫游江湖,父皇严令宫中高手不得相护。我看父皇一是想要考教我兄弟三人能力,二也是存着将不争气的家伙先踢出家门的意思。”

吴笑白此时哪还能不明白李灼的意思,自古以来,只要诞生在皇家,就算当不了皇帝,长大成人做个封疆藩王总不是问题,所谓踢出家门,那就只有一个意思了……

想到这儿,吴笑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吴兄也不用太过担心,本皇子手下已经有人打探过了。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此时身边确实没有护卫。唯一棘手的便只有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负枪小子。只要这次手脚干净一点……还是和之前承诺的一样,你吴家助我登基,我赐你吴家江湖称霸。”

吴笑白低头沉吟,似在权衡利弊一般。未几,抬头对李灼道:“殿下,此事毕竟关系盛大,吴某不敢擅作决定。带我修书一封问过家父和老祖宗的意思再同殿下商议如何?”

李灼笑吟吟道:“不急不急,除了大皇兄远在西域也无心东归外,此次父皇也给了我兄弟三人一人一份唐宋两家请帖,我那三弟必将西行入蜀。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从长计议,没什么问题。”

李灼低下头,双手握拳。

李炬啊李炬,你若像大哥一般醉心修行不读圣贤书该多好?就算不如此,你像四弟一样只贪图享乐不堪重用又为何不可?哥哥我知你本无意皇位,但怕就怕父皇要是那天老糊涂了想把皇位传于你,我这一番壮志又何去何从?父皇皇位便是弑兄而来,我今天杀你一个弟弟,想必父皇不会怪罪吧?

……

蜀地,cd。

刘雨柔坐在桌后,双手扶额,满脸忧色。

老奴白冥正站在桌前,低声讲述着探子传回来关于赵晨的信息。

“小姐,那吴家自认为在沙岗设眼线天衣无缝,殊不知我们早有谍子渗透进去。照情况看,小少爷身边的女子应该就是那苗人公主,而那个年轻人,应是当今三皇子李炬无疑。”

刘雨柔抬头,眉头紧锁望向白冥:“白叔,晨儿有心上人了本来是喜事。可这吴家勾结苗人欲在喜宴上以蛊摄人,那必将把晨儿视作眼中钉。同时那二皇子现在也正好在吴家,我担心他也会为了皇位向三皇子出手,到时候晨儿也会有危险。”

“那要不老奴去?……”

“不行!”不等白冥说完,刘雨柔抢先开口道,“白叔你要是一出手,洛阳那边必然会听到风声。到时候我们别说给岳哥报仇,恐怕你我和晨儿都得早早死掉。”

白冥站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小姐,当年是你和赵岳那小兔崽子救了我的老命。老奴当时便发誓必将以命相报。当年赵岳战死,老奴没能同他一道赴死,已经留下心病。不然也不至于十多年来死活无法突破八段成就九段大师。我知道小姐担心我出手被京城那老不死的知道可能会毁掉小姐你的谋划,但要是,老奴只出手一次便战死,那老不死的可能只会以为是老奴为了报恩重出江湖……”

“白叔!”

“小姐勿劝,老奴心意已决。”

还不待刘雨柔阻拦,老宗师已一闪身走出了密室。

刘雨柔呆呆坐在椅中捧着香囊,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