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古典乐条线的专业记者名字林臻都熟,跳入眼帘的是其中一个资深老师的报道。

这脚当真踹得狠了,林臻清清楚楚听见腓骨“咚”的一声闷响,江逾白吃痛地惨叫一声,松开双手和双唇,弯腰要去捂自己小腿。

她开始懂了,自己不能把身家性命全部押在一个男人身上,不能完全为了他的喜怒哀乐而活,不能因为他一个亲吻就飞上天际,又因为他不经意的冷漠就堕入地狱,苦苦哀求他看她一眼。

他抬手微微抵住她肩,盯着她幼白脚趾看了两眼,轻声说:“我不可能跟你有结局的。”

林臻刚要躲开他的眼神,自己的手机刚好就响了。

唐其骏虽然算是平易近人,但总带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些许高傲,但在江逾白面前,他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底气不足的配角,可见是真的有事要求江逾白。

唐其骏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三代,但也算是勤奋用功,年轻有为,加之一副高大英俊的好皮相,是酒店上下所有女性众星捧月的那个月。

林臻本来都打算强行当这事没发生了。

那晚她绝对是因为下午冷不丁看到江逾白,实在昏了头,才会鬼迷心窍去找唐其骏。

林臻低头无声地抽烟。

天气渐渐转凉了,林臻穿着无袖真丝衬衫,站在露台上被风吹得有点冷,不由自主地抱起了手臂,看起来更像是生气了。

唐其骏虽然没什么架子,但是也鲜少被人这样冷落,却还是讪讪地笑:“别生我气了,以后少不得还要你帮我的忙。”

林臻微微皱眉,唐其骏要她帮的忙,肯定又跟江逾白有关。

她不接茬,唐其骏只能自己接着说:“下周我就要飞美国订婚了,要走两个星期。没办法,七个酒店工程同时在上,我爸爸又欠了不少钱,我得给他填补亏空。未来岳父跟我爸也算是有点交情,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趟浑水。”

唐家是唐其骏祖父那辈发的家,唐其骏爸爸是正宗二世祖,一辈子吃喝嫖赌,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好在生了唐其骏这个基因突变的儿子,勤勤恳恳地给他收拾酒店集团的烂摊子不说,搞到最后还要卖身救父。

唐其骏一卖惨,林臻就也无话可说了,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新婚快乐。”

没等唐其骏再说话,她就掐灭了烟往外走,“那天晚上是我不该去找你。忘了吧。”

唐其骏却不依不饶地抓住她:“林臻,如果不是真的身不由己,我……我会跟你试试看的,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他一把扣住了她手腕,林臻被自己的手表硌的有些疼,慢慢拽开唐其骏的手,“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每个人的命,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九成九。”

她的长发被风吹起,蹭过他的小臂,又很快落下。

晚上江逾白还在酒店门口等着。

林臻很想去质问他,以前不是空中飞人,忙到三天横跨两个大洲的吗?现在怎么这样闲?退出舞台了吗?也不练琴了吗?

坐在车里的时候林臻突然又意识到另外一点。

江逾白以前除了自己在弹琴的时候以外,时时刻刻都是在听音乐的,连浴室里都装着防水音响,睡觉都要戴着耳机。

但他现在在她门口一坐就是一夜,在霁云大堂一待就是一天,也从来没有戴过耳机。

大概是算好了,快看到她的时候就摘下来,随时准备着她搭理他吧。

林臻恼怒自己被江逾白的一切细枝末节搅乱心神,顺带着也恼怒唐其骏把这个克星又带回她的视线里。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海里有根钢弦,这几天来被江逾白的身影越绞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断。

回到家一开门,本来应该被关在卧室里的诺诺就飞窜出来,绕过林臻,一头扎到了江逾白的两腿之间。

江逾白自然而然地俯身把它抱了起来,揉着它的脖子,林臻则整个人都石化在门口了。

她家里有人。

客厅餐厅和厨房的灯都开着,程栋系着围裙,两手端着菜走出来。

“回来啦?我做了糖醋排骨,还有清蒸鱼……”

程栋放下餐盘看见林臻和门外的江逾白,声音戛然而止。

林臻条件反射地先关上门,把江逾白和诺诺都挡在外面。

程栋与她僵持了两秒,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问:“你跟江逾白又好上了?”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林臻上前一步,急切地说:“他认识我老板,是我老板把我的电话和地址都告诉他的,他这几天就一直跟着我,我没有让他进门。”

“他一直跟着你?那你可以报警了。”

林臻张口结舌。

程栋是非常理智淡定的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先吃饭吧,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栋人高马大,一身肌肉,但跟她说话时的声音却格外温柔。

他说着就去厨房又端了一碟清炒西蓝花出来,脱了围裙坐在桌边,把鱼脸上的嫩肉挑出来放进林臻碗里。

林臻僵硬地在桌边坐下,拿起了筷子,却迟迟没有动弹。

江逾白还被甩在门外。

突然加班,莫名生气,愤然加更,下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