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把淘汰的拉来垫上,凌泯夏马上说这主意不错,打杂这活儿,可不是什么好职位,那些自诩能力强的人肯定不愿意,何不给那些淘汰的人一个机会,这样双赢的结果不就是如今商业战争中强调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完美之人必有缺陷之处。”

部门里的人都替她捏把汗,招一个优秀的不容易,招一个充数的又很容易露馅,搞不好会让主编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所以同事们都发动大脑给凌泯夏出主意,有的叫她装没时间推辞,有的叫她通过人际关系找一个能力强一点的人先帮帮忙,有的甚至说以辞职威胁。要不说人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凌泯夏知道大家都是好意,可是这些主意实在不敢恭维。

做着白日梦,还给自己找台阶下,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听到这些话之后,她抬起头。灯光下的他微微笑着,白色的衬衫和昏黄的灯光相印着,然而那微笑却很一点也没有被灯光所影响,这一刻她只注意到了他的脸,他坚定的笑容,还有他笑起时微闭的眼睛,以及当他说话时,揉动的眉毛间溢出的希望和故事。

边界文化出版社的精英就聚集在双子临。你要是觉得它只拥有某一层,那只能说你是显得小气了些,可能还会被人说没见过世面。不管怎么说,作为江南市数一数二的文化出版社,甚至在全国也毫不逊色,怎么也得拥有2层以上的办公面积,然而这只是底线。

就想着拿招牌的名字救个急吧,白羽说这招牌“流水”两字挺雅,并夸老板有才华,问他有什么讲究,老板一听到有人夸自己,脸上就泛红笑起来,说这块招牌也没啥特别之处,只是自己很喜欢看电视,那个时候听到有句台词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觉得流水有点生活气息,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名字,就用了这个词。

白羽想起之前还在学校时,每次出校都得刻意找一个时间段,避开拥挤高峰期。而且相对来说在学校门口坐车,拥挤的情况要好得多,不是因为人少,而是毕竟大家都穿着一个我是学生的外衣,就算再着急,也需要努力保持作为学生的基本素质,但是一旦脱去了学生的外衣就会原形毕露。

“不要紧张,我不是找你帮忙的,这次我是想还你个人情。”白羽正在思考的时候,电话那端的凌泯夏好想看穿了他的顾虑。

除了这些东西外,右边还有一台电脑开着,电脑的左边有一个透明水杯和一个笔筒,杯子里面装着正在冒气的热水,笔筒有一枝签字笔,一枝毛笔,一枝钢笔,不过都极其便宜,还有几本书躺在电脑的后面。

凌泯夏看着眼前的这个白羽,发现他变了不少,已不像那天在球场上看见的那个肃杀般好胜心极强的人,也不像别人口中那个和他人格格不入的人,相反变得敏捷,口齿伶俐,可以让人瞬间忘却烦恼。

但是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他笑起来时眉间流露出的故事和希望,以及他孤傲的背影。

这么多年,把他放在心里,虽然同处一校,却如远在天涯。她不敢去触碰他的生活,也不敢去了解他的过去,他的情感,他的性格。唯一可以去了解他的就是那本书。

自从那次知道白羽的兴趣是足球,她也开始努力学着去喜欢足球,了解足球。会去看足球比赛转播,即使看不下去她也会强迫自己看完,甚至会在半夜爬起来坚持。

那一段时间,同学们都知道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喜欢足球的女孩,可是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对足球如此着迷,就像之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会一夜之间就性格大变。

也就在同一学期,校青年志愿者协会举办主题为“为山区孩子献爱心”的活动,号召学生把自己不用的东西捐赠出来,举办一个义卖活动,义卖所得的钱将会捐给山区的孩子。凌泯夏拿到了那本写有白羽名字却没有书名的书。

那个时候,凌泯夏已经是校青年志愿者协会副会长。说起来她能当上副会长还有白羽一半的功劳,如果不是白羽把她从绝望的悬崖边拉回来,现在凌泯夏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学校的同学们对这样的活动倒也是很积极,纷纷拿出了自己的东西,围巾,手套,杯子,笔,书等等,可谓是应有尽有,捐赠的东西也要一一登记并进行公布,有的会在自己的东西上贴一张纸,这样也节约登记时间。虽然这样仍然有很多同学做好事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有一天,一位戴着眼镜的同学走进捐赠现场,他把一本书和一张李健的专辑放在桌上,凌泯夏问他名字,他结结巴巴,低着头说这些东西不是他的,是别人叫他拿来的,那个人不想让自己的名字上榜,因为那样看起来像是通报批评。

凌泯夏苦口婆心说这是好事,需要鼓励,叫他说一下名字,不说就不能捐。戴眼镜的同学说听她说不留名就不能捐,被吓了一跳,“既然要写就写我的名字吧。”

可是最后名单上出来的信息是:

白羽——无名书一本

魏敬——李健专辑一张

然后出现了白羽和魏敬的如下对话。

“你小子是把我卖了买的专辑吗?”白羽双手叉着腰,一脸不解地看着魏敬。

“人家说不说名字就不能捐,可是你交代的事我又得办妥,于是我就说了我的名字,可我绝对没有说你的名字。”

“她分明就是看你好欺负,吓你的。要不是我有比赛需要训练,我还真想去会会这个人,敢耍我兄弟。”

“这我信,才怪。你去看见人家那楚楚可怜,面若桃花的模样,你的心都化了。”

白羽追着魏敬往宿舍跑去,这一幕还挺有画面感。

就在公布前几天,当凌泯夏从魏敬手里接过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她依然认为这就是那个戴着眼镜说话也不利索的同学捐赠的东西。

专辑比较新,应该是保存得很好的缘故,书却很旧,封面也有了裂痕。为了不影响在搬运的过程中加剧损坏,凌泯夏找来胶带准备粘一粘。她翻开封面,白羽两个字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手里的胶带没有握住掉在了地上她也没注意,她不敢相信这两个字现在离自己如此之近。

她翻开书,字里行间中密密麻麻都是手写的批注,有的很整齐,有的潦草,有的娟秀。杂而不乱。

这该是他很喜欢的书吧,不然他不会在书中写下这么多批注,只有喜欢的东西才会在它的身上倾注自己的心血。可是又为了什么突然间把它捐出来?

凌泯夏看着书入了神,在同学的叫声中才缓过神来。凌泯夏翻开书大概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她决定要把它截下来,也许这是孤本也说不定。

为什么他要把如此贵重的书捐出来?凌泯夏始终没有答案,起码现在她仍然不知道原因。

他捐赠这本书是出于对别人的一份爱心,我也没有权利剥夺他对别人的爱,但我更不许任何人剥夺我对他的爱,既然这本书是拿去义卖,就让我来买下来它吧。他的一切都应该有我来保护。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也为了试着从这本书里了解白羽,凌泯夏把它买了下来而不是作为义卖。

不久后她明白了那本书的意义,但同时她也明白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更让人难过。

就这样,凌泯夏把这本书当作是了解白羽的秘籍,翻坏了补起来继续看,把他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不管春夏秋冬,刮风下雨,让它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

我庆幸,在无意间走过你春暖花开的季节,我感谢,让我从字句之间走进你的内心深处。

我会在春寒料峭的寒冬种下一棵苹果树,待它开花结果的那天,我会亲自摘下它的果实为你带来,那时你一定不要拒绝把你的故事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