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毫无责任的假设,没有意义,我敷衍着点头。他却大笑起来,说:“哦,原来,爱我需要这么多条件。”难道不该有这些条件么?人情、人伦,我所有的认知都是正确的,是他在惑乱我的心。

“不会结束的,宝贝,你身上有我的印记。记得我们在日本浅草寺的时候你许的愿么?你在牌子上写着‘希望能够永远在一起’。”

他自说自话地,又说:“不要它好不好?”然后,就真的用力一甩丢到玫瑰花丛里,我气得将他拨到一边,也不顾玫瑰花刺要去捡,他哪里肯,死死抓住我的肩,扳过我的身子强迫我面对他,我不想理他,气得闭上眼睛。

“不是。对不起,在逸少面前表现的这么失礼。”步调跟着这个控制欲强盛的男人,我有气无力地应答。

我点点头,不再看林少延,我不会是他的eine,我是即将接手乔氏的乔家长女乔依琳,更是唐银集团亚洲区总裁的婚约者。发布会啊,还有件棘手的事情——我的婚约者还没有来!

“苏方,他是我小舅。他是我妈妈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我的脸埋在苏方的胸口,衬衫上传来他惯用的高田贤三东京淡香,茉莉口中的小鬼子味道,我深深吸了一口,将鼻腔中的淡烟味换掉。对我来说最难的一部分不是说出这一事实,也不是否定我们的过去,更不是扮演新角色。最难的,是我心中无法擦除的污秽念头,我爱他,我爱我的小舅。

苏方插话进来,道:“罗勒不是装饰么?管它新不新鲜?”我一口气堵在喉咙,是啊,我的罗勒叶不过是个装饰配搭,不是用来吃的,管它新不新鲜啊,我竟句句都被他戏耍!

他,是我生命中的奇遇。他是个自由地几近于放浪形骸的人,租一间普通的公寓,很会讨好年近七旬的房东太太。早上我从他的单人床醒来,触手可及是一杯淡柠檬水,开放的厨房间飘来培根和煎蛋的香味。他对食物很极端,不是过于不在乎便是过于挑剔。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但爱情似乎便就可以这样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义无反顾下去。和他在一起,我一直都被他引领着,经历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在大街上吃地道的热狗,毫无形象;第一次因为他的唇而没有优雅地擦去嘴角的番茄酱;第一次当起沙发客,在陌生人的沙发上相拥而眠,偶尔也睡过教堂的长椅;第一次到超市偷东西恶作剧;第一次擦车打工,用自己赚到的钱为对方买东西;第一次与人发生严重的争执,被人欺负险些挨打;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为自己受伤而心痛……

温柔:脸红、口干、鼻息不畅、体有高温,疑似发烧症状,健康警报!主人,请脱衣擦酒精。

这孩子与我拧起来,仍自顾说着:“姐,祖父死了,这个家里你最在乎的就是我,是不是?哪怕祖父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抬头看他,恍惚间似是看见四岁的他满脸通红远远跑来将紧握在手里的一束野花捧给我,被我一把推开,他就倔强地仰着小小的脑袋看着我,用那样审视探问的目光,将所有野花踩碎,说野花让姐姐不开心,坏。那样的聪明执着的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的伪装,我如何也无法讨厌。

现在的他已长成比我还要高的少年,却还是用同样的目光在看着我,不会再漠视我的伪装。变的,不变的,总是让人难以把握。他秀气的眉微向上挑着倔强地迎着我的目光,终是低下头走出去,合上门,轻轻说了声:“姐,生日快乐。”

良久,时钟响起十二时的报鸣,穿着燕尾服的兔子先生拿着怀表,爱丽丝睁着惊奇的大眼睛紧随其后。真是疲惫的一天,我长长的呼吸一口气,走进浴室。

乔氏是祖父一生的心血,跟着时代的发展,商场上几经起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欧美几个国家也有分部,乔家本家子嗣不丰,能用到的人少之又少,祖父的几位老友参股在其中,赵家、张家、黎家、陈家这四家是最大的股东,对乔氏多年支持,共经风雨。乔氏树大叶茂,人员上,说些不好听的,大有任人唯亲的趋势,关系庞杂。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早上和爸爸坐了同一辆车去公司。在停车场下车时,竟有人一大早就在停车场争吵,爸爸看了一眼,叹道:往年乔氏招人哪次不是慎重的,近年来老是招些阿猫阿狗之辈。祖父将所有的股权都转入我的名下,爸爸在公司的职位仍旧在我之下,若是公司董事哪家放了人进来,爸爸是不好反对的,况且他做事也更关注事不关注人。

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二楼,爸爸带我见了我的两个助理就下楼开早会去了。两个助理简单介绍了自己:李蕊,女,毕业于b大,刚毕业,只比我打了两岁。陈煦然,男,24岁,居然曾经在唐银工作五年。我多看了陈煦然一眼,整齐的装束,金丝边窄框眼镜,发型不过于严肃死板也不会太过潮流,无一处不妥贴,让我突然想起唐逸衬衣上那枚精致的袖扣。

唇角轻轻勾起,不知道是谁,不管有心还是无心,竟然为我选择了这两位助理。李蕊能够以毕业生的身份进入乔氏,也是有原因的,她已经为我准备好所有的资料,关于乔氏最近五年的大事记和报表,重要的报表都加了彩色便签标注。乔氏早年专注于家具,因为祖父倾心欧式风格,乔氏的设计也偏欧式风,但当时亚洲市场并不畅销,欧美的市场又尚没有能力开拓,所以融入了建筑、家装等业务,相当于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拓展,随着国门开放人均住房的增加经济发展上升,乔氏才有了今日的形态。

祖父喜欢专注,所以注重风格的统一,在乔氏底下建立了几家自己的设计院,不愿在设计上带上其他人的风格。乔氏内部空虚,市场份额又不断下降,融资就是个大问题。所以祖父才选择唐银,唐家原在hk市,97年以后逐步向内地发展,五年前驻扎在b市。

“乔总,下午的会议从一点半开始。是关于最新一季欧风家具的设计主题,负责人会在半个小时之前准备好会议材料。会议预计会有30分钟的自由讨论和15分钟的代表发言。三点钟和欧洲区总经理查理有个视频会议。另外有十份材料需要审核,其中三份需要签字。”陈煦然冷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平淡地说着下午的安排。

“陈煦然,你以前在唐银做什么工作?”我转过靠椅,背对着他问。他想是没预料到我突然问这么一句,沉默几秒钟才说:“助理。”

我又问他:“有没有见过唐逸?”他答:当时并不是总经理的助理。我突然觉得好笑,他这样一副冷面君子的模样,原来那位上司想必压力很大。

若是认真,我便会认为他是有意搪塞,但对第一次见面的下属这么说又显得我太苛刻。

半磨砂玻璃门外,李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敲门进来,微笑着问:“乔总,有人送花给你,卡片上也没有留下名字。要放在哪里?”我呆住,精致的包装下,玫瑰如流火一般,李蕊一进来便是满室芳香,金色镶边的丝带,无不显示着奢华感,望一眼,那玫瑰就好像是妖娆的漩涡引人陶醉。

搞什么!我才第一天上班,20岁就如空降兵一样接手整个公司,保不了有人对我不满。玫瑰这样大喇喇地送进来,造成什么不利的言论,我对乔氏的掌控就更加无力。没想到李蕊连这一层都想不到,竟还神气地送进来。我隐隐想要发怒,陈煦然看了玫瑰花一眼,扶了扶镜框,蹙着眉向我看过来,真是一个令人不悦的眼神啊!李蕊仍在高兴地说:“乔总这样的名门淑女总是少不了追求者,第一天到公司就有人送玫瑰花来。”像是暗讽,我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遂又恢复平静。

手机突然响起来,一串陌生号码,我站起身接过玫瑰花,对两人说:“抱歉,我要接个私人电话。”两人出去,我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我压抑着声音,将玫瑰甩在办公桌上,怒道:“林少延,你不要玩的这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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