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十三载的人生,并没有见过太多的男子,可,这妖孽一说,却是府中伺候母亲,资格最老的容嬷嬷曾经教诲于她的。

闷着脸睡,无疑是不好的。

“臣妾明白。”

碍着宫规,主子未传,她不能擅入帐帏内一探究竟。

“朕说过,戴着簪花,不论你是谁,朕一定会再找到你……”

夕颜扶着母亲缓缓坐到榻旁,一手端起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着,再递到母亲的唇前

她皓雪般的手腕摇着那朵簪花,望向慕湮,慕湮的翦水秋眸里漾过一丝其他的神色,但彼时的夕颜根本没有注意这刹那而逝的神色,亦没有去探究这抹神色背后的意味。

为避免碰到府中之人,她特意戴了一张极其狰狞的小鬼面具走于喧哗的檀寻城街头。

而她的命,在那一年,那一夜,才发生阴差阳错的逆转……

他的手心很烫,即便隔着不算薄的礼衣,她仍能觉到那种灼热,一分一分地沁进肌肤中。

轩辕聿抱着她,朝百里南歉意一笑,道

“醉妃大病初愈,勉强起舞,让阿南见笑了。”

百里南淡淡一笑

“适才醉妃之舞确实精妙绝伦,朕甚开眼界。”

“失陪一下。”

轩辕聿抱紧她,径直往屏风后的雅阁步去。

他走得那么急,急到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再给予其他人。

这当中,也包括慕湮,她怀抱着白玉琵琶,有一根琴弦,上面渗着几颗血珠,盈盈欲坠地挂在弦上。

在笛声相和时,这根弦就断了,也惟有她的琴技,能在断弦的情况下,依旧把这首曲子弹完。

但,那笛声,化去她琴音里的郁气,惟独化不去,她心底的郁结。

是的,郁结。

当夕颜跳起那支舞时,她一点都不开心。

纵然,以前,她们常常琴舞相和,也一直都那么开心。

可,今天确是不同的。

因为,她清晰地看到,轩辕聿的眸光,深深地凝注于舞至一团白光的夕颜,那样的夕颜,第一次,让她觉到嫉妒。

她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她不愿意相信,上元夜的信口承诺。

只是,当她再次见到他,她才发现,到底还是她错了。

心,很酸。

这首《凤徊心》的曲子,原来,从她开始谱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的感情一如曲中所倾诉的那样。

徊的,不过是悲凉之心。

指尖,很疼。

随着轩辕聿抱起夕颜,消逝于屏风后,她的心,一并的疼起来。

这份疼,让她连百里南缓缓行至身旁,都没有察觉。

直到,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曲很好,可,你的心境,并不适合再弹。”

他也看穿她了吧。

是啊,那么直白地将感情蕴于曲中,略通音律的人,都听得出,更何况,是他呢?

一曲笛音,能化去她渐入心魔的弦音,他的音律造诣远远高于她之上,又怎会听不出呢。

她收回一直按着断弦的手指,甫要启唇时,她听到,屏风后的雅阁传来没有抑制住的一声女子嘤咛之声,还有男子,略重的喘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