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过水池边的布,狠狠地塞进女人的嘴里。女人细白的脸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一张宣纸画布,他拿刀不急不慢地沿着她的脸颊轮廓划下来,对女人几乎歇斯底里又被全部堵住的尖叫声置若未闻。

可是,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得到教训,无论他是个容貌多么完美的人,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抛弃了。妈妈和爸爸甚至不愿意看到他的脸。

摄像师的镜头刚好转了过来:一群人在篝火旁边,每个都笑得灿烂而和睦。红彤彤的火光更是映照在季落声和靳洋的侧脸上,年轻的青涩和调皮在那一刻变得生动又真实——

“啊?”

靳洋有些头大地捂着眼睛。拍的时候自我感觉还蛮好的,怎么现在看到成品,自己不禁骂了一句,“那个傻子他妈的是谁啊?”

靳洋点了点头,“本来鼓棒都不想带的,安野那家伙硬是要前乐队成员都在上面写上祝福的话,逼着我带的。”

夜店的风格无非都是一样——昏暗的灯光、吵杂的音乐、人们跟着节奏扭动着身躯。

安野顿时眼睛晶晶亮,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要看么?”

他玩得张扬无畏、恣意妄为、无所顾忌。

这天晚上靳洋抽了好多烟,但在两人回宿舍的路上,晚间的风渐渐吹散了一下那股烟味。淡淡的烟草香味将两人包围,和暖黄色的灯光一起,把两人修长的影子无限拉长。

两人一起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的清冷大街上,季落声好久没有现场看过表演了,话比平时都多,感叹了好久李牧的吉他技巧,也不断赞叹lily的演唱技巧。

“李大哥的扫拨和轮指真的太棒了,以前的公司也有乐队的,那里的吉他老师的技巧还没有李大哥好呢。他练了多久?这种水平去为大明星的演唱会伴奏绝对没问题啊。我什么时候也能达到那种水平呢?”

靳洋随便“哼哼”了几声。

季落声还有好多话想和靳洋讲,可是转头的时候却发现靳洋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嘴角歪歪地翘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说不出的讽刺和嘲弄。

季落声感觉到自己太聒噪了,刚想说声“不好意思”,两人的前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dylan。语气中压抑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汇入寒冷的风中,传了过来。

季落声顺着靳洋的视线朝前看,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长风衣的男人站在公寓大楼的前面。

他带着眼镜,一手插在裤袋里夹着公文包,一副严谨学者的打扮。

靳洋看着那个人,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抬了抬下巴对季落声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第二十六章旧事

第二十六章

靳洋本以为自己快要忘记许逸书长什么样子了,看到真人,才感慨道,这个人真的很难变老。

这个男人永远把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带着眼镜,完全一副学者的派头。即使从不出入gay吧,也能引起同类的注意。

靳洋永远不想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许逸书的场景,他后来无论如何也很难把十岁那年见到在自己父亲身下娇喘的人和这个仪表堂堂的x大最年轻的华裔心理学教授联系在一起。他第二次见到许逸书的时候,脑海里只有那么几个字——sonofbitch,用博大精深的中文来讽刺地表达就是“道貌岸然”。

许逸书那天坐在大学校园的木凳上,膝头放着一本书,似乎在备课。他的身边放着一本精装的《圣经》,饭盒里放着三明治,三明治的一角留着整齐的牙印。

许逸书正专心地看书,书中夹着的便签纸却在清风的吹拂下飞了出去。他连忙把书放在长椅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追了出去。

等到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原本的画面中凭空多出来了一个男孩——他侧着身体看着自己的那本书,眉眼中是淡淡的栗色。

坐在许逸书原本位置上的少年看见他回来了,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大声读起书中的话语,“男孩恋母,女孩恋父。这是儿童期的性对象的特征。”

许逸书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少年的五官已经长开了,棱角分明,个头也很高,是那种突然增高的感觉,身上还很瘦。只是眼睛里十分澄澈,活像一直等着主人来挠下巴的猫,抬头看着他。

少年咧嘴一笑,语气中很是天真地问,“你说,有没有可能男孩恋父,女孩恋母呢?有些人的性对象的选择,或许是天生的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