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那人象往日那样呼唤着他,闪动着亮晶晶的眸子将最白最美的一块玉籽塞到他的手里。

可是没想到,真的再见面时竟然会是分离。

“辰辰,你帮我跟宁飞说一声道歉吧。”

“刚才我还在跟三少说你也许今天会过来,这话才刚落音,就真的应了。”叶郸这个人虽然经常令人生厌,但是有他在还真的不用担心冷场。

弹指间四季流传,转眼又到年关岁末、梅花初放之时。

因此,宁飞与叶辰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心头那块锐冰也不知不觉的柔和了边角,起码朝着叶辰的那一边已经融掉了尖剌儿,虽然化成的冰水淌下来仍稍感薄凉。

门外带进来的寒风将屋里书案上的宣纸掀翻起了一角,站在案前正在挥腕的人停墨搁笔、扬手拂平,然后抬眼望了过来。

踌躇满志而又有些无聊的游步,下意识地闪开热闹的人群往僻静的地方里落足。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那幅平淡无奇的无名古画就是这样偶然却又必然地印入了他的眼帘。

这文也是给某人的生日贺文,寄托我的真心祝福和期望:追求真爱、独善其身、无怨无悔地自在生活,也应算得上是一种圆满的人生吧~~

叶辰冷冷一笑:“听说西域那边盛产美女,且大多性情奔放独具风韵,你应当消受过不少吧。”

宁飞原本虚散了的眼神又多了一层纷乱。这一年里他的确有过几回,……

有一回是在死里逃生之后跟着师伯一起去了那种地方逍遥一掷,那是绝境过后崩溃般的放纵癫狂。

有一回是在一个突阙部落,被部落领灌到大醉醒来之后,现自己睡到了那个美艳舞姬的床上。由始至终浑浑沌沌麻木不堪。

有一回……

他不愿再去回想。

在那个生命高于尊严的残酷荒漠之中,在那个被金戈铁马统治着的不闻圣贤道德的野莽之地,裸的渲泻不过是对“我还活着”最原始最自然的犒赏回应。

原本认为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是今天在面对这个人时,羞耻感却如同大漠里的孤烟般直楞楞地竖在心间。

完全可以道貌岸然地否认,但他实在连说谎的勇气都没有。

我与你承诺过“年年岁岁人相同”,我负了你,但我绝不是欺骗你——

看着宁飞慌乱的神色叶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也提起酒壶给自己勘上了满满一杯。

方才的高谈阔谈嘎然而止,两人都开始喝起闷酒来。

长夜愈深,心事愈沉。各有酸楚各有委屈,如同这紧闭着的纸窗上的红梅剪纸,凭自水深火热却无法跃窗而出。

真羡慕脚底下那盆烧得正旺悼火,明知是个灰飞烟灭的结局,却仍痛快地燃烧得劈叭脆响。

叶辰本来就不胜酒力,酒劲上来后身体更加,他松了松领口,那颗已经被他养得活色生香的玉籽儿从胸口滑了出来。

“我这次带回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过几日我刻一块牌子送给你做生日贺礼好吗?”宁飞看到那个玉籽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话题打破沉默的尴尬。

“何必这么客气,你还是留着将来送给相好的人吧。”叶辰说完还哼了一声。虽然他一再暗暗告诫自己要豁达持重,莫被那人轻视低看,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将那一腔醋意挥洒了出去。

“我哪来的相好之人。”宁飞的声音颤微微的带着求饶的口气。在商海历炼得能言善辩的他,不知为何在叶辰面前却越来越嘴拙。

叶辰垂下眼帘斜倚在锦垫上不去看他,面颊上的红云已经直泛到耳坠,修长的美颈优柔地弯着,浅露在襟前的胸膛因含着些酸怨之气而起伏得有些厉害。他自顾自地抚玩着垂在胸前的那颗玉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神态举止竟是那样的魅惑撩人。

宁飞此刻的眼底下、心底里都只剩下了一个他,他的一颦一笑都在扯动他的心肠,什么唐清儿,什么楼兰美女都是毫无意义的困绕。

“辰辰,其实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人都要好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叶辰便真的恼了,他拉下脸一拂衣袖,桌上的酒杯酒壶被他掀倒在地,酒水溅得满身都是。

他连忙过来帮他收拾,他伸手推,他用力揽,四臂相缠,四目相对。

烈酒浸润后的嘴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相碰,电光火石间又迅分开,从来未敢展露挑破的情愫在浓浓的呼吸里被唤起、被鼓动、被笃定。

叶三少满腹的怨恼在对方一声情不自禁的“辰辰”里化成了满腹的暖流。

含着泪骂他、捶他、掐他、咬他、推倒他,是要告诉他我有多么在乎他,我有多么雄他。

我知道这一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但你怕我难过所以说得那样云淡风清。

我看到你左手上的那块伤疤了,看那个样子就知道当时一定伤得不轻。你只字不提我也只字不问,不过我会把它刻在心里,因为他们说今生的伤疤会化为来世单记,来世你我若换了容颜,我便可以凭它来找到你。

我知道你是最骄傲坚强的男子汉,一想到女人们一定都爱你爱得疯,我怎会不去计较纠结,我怎会不嫉妒失态?

现在,我和你的胸膛贴得这么近,我听到了这世上最勇敢最坦荡的心。你我都是男儿之身又怎样,宁飞,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样就足够了。

这辈子第一次、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我都给你。但是请你,请你把你的第一次真心交给我。

今夜,我定要与你一起藐视这道义廉耻、颠覆这世俗伦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