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这日朝就变成了一锅开水,群臣们这叫一个慷慨激昂,说的全都是种家大权在握社稷堪忧的话,甚至给事中范祖禹还凭着他自己的猜测说种师中有可能去联络西夏造反,让赵煦下旨擒拿种家亲眷。

赵煦闻言皱了皱眉头,立刻把刚才和娘娘细心解释的耐心给扔到一边去了。说说他也就罢了,反正也少不了二两肉,可怎么还把段誉也扯了进来?再想想娘娘常挂在嘴边上的不要沉迷女色什么的,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声:靠,天天自重自重,都是那些凤姐们恶心的,老子都变成弯的了,您老人家怎么还没完没了?

赵煦奸笑着摸了摸自己嘴唇上毛茸茸的短须,“这倒好办,大哥,明儿安排鸿胪寺马政马卿与你交涉一番。要说这边疆的胶着态势,还是马卿说的清楚明白。雁过还得拔毛,更别说那吐蕃与西夏竟敢跑到咱大宋境内搅风搅雨。马卿那脑袋瓜定能想出个好办法。”

好吧,以上纯属赵煦泄愤似的胡思乱想,赵煦又不是人家大伯,还能拿段誉去和亲?而且想也知道,段誉这样的感情白痴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他也喜欢个男的什么的。而更像是佛教说的什么红粉骷髅,只是段佛爷更严重些,男的女的在他这都一个样。

综上所述,赵煦在回顾了一下当皇帝之后的历程之后,觉自己还算不错,最起码不是昏君的材料,也能干些用一个支点撬动地球的活计……

乔峰猝不及防被捏了个正着,又见赵煦一副他被人冒名顶替的模样,不禁莞尔,还故意拖着长音带着点责怪意味的说道:“六郎……不过,这阿朱,是哪位姑娘?”

这三科是赵煦最喜欢的课程——当年赵煦还想过,等上了高中文理分科怎么办呢,不过在这个头疼的问题真正到来之前,他就穿越了。即使沈括可以被称作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可赵煦还是没想到,身为宋代人的沈括在科学上见解居然如此领先,赵煦知道的那点初中知识,人家基本都明白:居然连阿基米德定理也说得头头是道。唯一赵煦能拿出来显摆的牛顿三定律,沈括也是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随手还能举几个例子,想出几个应用来。

听赵煦这番话,蔡确傲慢之心渐去,可对赵煦的话依然不以为然。看他这样子赵煦就知道自己白说了,同样是这个意思的话,在几位夫子和新任的几个崇政殿说书大臣中都能让他们有所思考,这才是赵煦乐于见到的。他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懂得不多,这一辈子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不一定,可只要这些真正是统治阶级的士大夫们多思索一些,这个国家的昌盛就能更持久一些。

张景瑞讪讪的笑笑,这件事上龙虎山的确行止有亏。不过他也看出来赵煦有意替峰儿隐瞒,自然也就不怕官家找龙虎山的麻烦。赵煦看这位叔父又露出小孩子似的表情,再板不住脸,不由得笑了出来,“不过,朕也多谢国师查明,这乔帮主竟是张天师血脉,真是可喜可贺。只是如今乔氏夫妇与大哥才是天伦之乐,此事叔父还是不要宣扬了吧。”

“恩,我出门的时候苏夫子就说不够礼仪,还得沐浴什么的,”段誉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我看得等上一个时辰。六郎,不若我陪着你去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这回咱们可以见着长公主了吧,也没人敢拦你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这让赵煦倍感陌生的太子寝宫庆宁宫的时候,赵煦抬起手来抹去了美女娘亲脸上的泪珠,说了皇帝爹爹驾崩以来的第一句话,“姐姐,没事,有六郎在。”

恩,这都是题外话。这位张景瑞张叔叔来了以后,皇帝爹爹的精神日渐好转,赵煦也由衷的高兴。再加上和赵煦的第一印象不同,这张天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他那张脸上的皱纹是越皱越多,可时不时的也露出点幽默本性。所以,虽然乔大哥不在京里,让赵煦无心出宫也听不着江湖趣事,可他这日子过得也还真不错。就是那个该死的段二哥,不就是拜了苏夫子做师傅么,怎么就一头扎进了诗词之中?

曹王爷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喜连忙说道:“那倒是好事,最近本王常觉得晕头涨脑的。尤其是大哥病重的那些时日,朝廷上争论颇多,搞得本王更是一塌糊涂,要是能借个机会出去走走,也实在不错。”

说着,乔峰那魁梧的身材兀地一缩,一个旋身猛的从马车的窗户处蹿了出去。接着就听到外面几声暴喝。那窗帘被乔大哥带起来的一瞬间,赵煦看到有一个青衣人从旁边院子里‘升’了起来,然后脚尖一点院墙转角处猛的蹿了过来——看着旁边院墙的制式,这院里应该就是曹王府了。那青衣人后面还有个侍卫服饰的人追着,怕就是那漏了敌人过来的暗卫。

说实话,这还是赵煦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刺青。他伸手摸了摸感觉和正常的皮肤没什么差别,又看了看乔大哥,别开眼神意有所指的说道:“听说契丹人以狼为神,自幼就纹上狼纹图腾。可小弟看,也不见得有大哥这样威武。”

赵煦转过身来背着赵钱孙揉揉脸颊,实在搞不明白,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赵钱孙这家伙不是说自己当了快三十年的行尸走肉么,还这么大的火气……

乔峰拍了拍酒坛,“愚兄是个粗人,倒也无妨,六郎你……呵呵,代你爹爹说一句,和个奴婢滚做一团,那成何体统?”

因此,当赵煦再一次到睿思殿报道的时候,穿了件郡王正装皮弁服,头戴乌纱皮弁,缝及冠武并贯簪系缨处皆饰以金,外加金簪朱缨,身着红裳绛纱袍,大带、大绶配置齐全,手持玉圭,正经八百的对着爹爹施以君臣之礼。然后瞪着眼睛不让那一点酸气冒上来,停顿了一下,还是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爹。”

赵煦知他故意逗乐,也动了动嘴角,可一想起爹爹,这肩膀又耷拉了下去,“若是哭一场能让爹爹改了主意,我……倒是他把我好一顿说。”他咬了咬嘴唇,感觉到乔大哥那纯正的内力过到身体里之后热乎乎的。抬头看看乔大哥担忧的眼神,突然改变了主意,将皇帝爹爹说的话复述了一边。

“好吧,佣儿,”皇帝爹爹淡然的弯了弯嘴角,揽着赵煦坐下。“就是这么回事,可也没那么差。除了姑姑,佣儿第一个知道的,”看着赵煦又眼泪转眼圈了,皇帝爹爹翻了个白眼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伸手拿过一支笔,写了一个‘朕’字给赵煦看。

皇帝爹爹笑笑,又说道:“出去都遇到了什么事,给爹爹讲讲?”

赵煦又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说:“那是,谁敢不听我延安郡王的话,是不?小弟愿为大哥效劳,就怕害的大哥娶不着媳妇。”

不过转了一个书架之后,居然看到了段誉。赵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按照他对段誉和对那个珍珑的了解,段某人至少得被那棋局吸引个把时辰的吧……可再看看段誉,他正在看‘大理段氏’那个架子——话说这个架子上只有这一个条,下面写着“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却不知这无崖子什么也没得到,干嘛为段氏专留个架子?难道说他老人家也和普通人一样的心理,觉着得不到的最好?

“噗!”

这是说明原来乔峰对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可这一阵子也认同了他的历练成果,渐渐的也显露出性子里大大咧咧的一面了么?

幸好紧接着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表明乔大哥落到了一棵树上,赵煦这才想起来还有喘气这一回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不由得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相比之下段誉虽然铁青着脸色,可还是蛮淡定的,又伸头看了一眼之后也比划了个十字问赵煦说:“六郎这是何意?”

赵煦挑挑眉毛,搭了搭他的肩膀,“怎么回呢,你是我二哥唉。话说,我知道大理有个地方,有逍遥派的秘籍……唔,还有个难解的珍珑和沧海姑婆的玉雕。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赵煦这么说却是想起那棋局对段誉来说似乎比秘籍更有吸引力:段誉当日去东京开封府的时候不过十岁出头,就已经对棋成痴,这些年和宫里的棋待诏对弈,水平更是不凡,想来对这珍珑会比原著里更在意。

甚至于内宅,这位江湖气质浓厚的段王爷都让他们进去。乔大哥还不大好意思,连说怕冲撞了女眷。段誉童鞋眨眨眼睛,“爹爹,难道孩儿不在的这几年,也像六郎似的多出许多小娘?”一边又有些沮丧的说:“总听人说三妻四妾的,可孩儿觉得,爹爹妈妈这不是很好吗?”

正好乔大哥也听马副帮主说,他师父前几天还在扬州的大礼分舵。他们现在离着这么近怎么也该去瞧瞧。赵煦欣然应是,他很想知道乔峰这个师父脑筋是怎么长的,自己的徒弟自己都认不清,还非得让马副帮主帮着继续考察,结果最后出大事了吧。不过他也不能一见面都告诉汪剑通‘不要说出乔大哥的契丹身份’这样的话,到时候看看再说吧。

等那婢子将它们三个送到了个小跨院,施礼离开后,赵煦摇了摇乔峰的袖子,“刚刚大哥看出些什么来了?怎的慕容公子还非要到大哥这里自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