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孤独就像一把锉刀,慢慢的锉去他的棱角,他的骄傲、他的信心,以及他全部信念,最后剩下一具空壳,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

“那个需要帮忙吗?”

昨晚吃的不是很饱,现在早就饿坏了,今早供应的是面包和面条,使劲捞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猪吃饭啥动静,他吃饭就是什么动静,呼哧呼哧,五分钟,满满一大盆面条就全塞进了肚子,临走还拿了块面包。

拿起五毛钱一袋的海飞丝想撕开,可手有点滑,撕了两回都没撕动,最后直接上嘴咬坏了包装袋,挤在自己的脑袋上,只用了一袋洗头膏就搓遍了全身,冲干净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把满是汗酸味的旧衣服塞进书包里,推开拳馆的门并反锁。

等陈总说完后,麦克风交到了刘赢的手里,看的出来刘赢想说的话很多,虽然相貌上有点像恶霸狗,但气氛突然有些温情。

随后睡梦中的自己偶尔翻身,或许感觉到冷了,把被子盖在身上,缩成一团,但也安稳,没有让陆泽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一面。

“哗啦”

王梓萱扯了几张纸抽递给陆泽,刚才拍的戏是中枪带血的,说起来还挺吓人,需要烟火师在你身上挂的血包里安一个引爆器,在你应该“中枪”的时候引爆,血包就会炸开,飞出中枪后的血花。

“不好意思导演,我的问题,这段我的情感没到位,台词和表情有点拉。”

三个汉堡,半只炸鸡,一杯可乐下肚之后,陆泽打了个饱嗝,眼神有些涣散,明显是吃直了,靠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用大师的话说是什么,给贾贺龙拍电影是传颂他的事迹,这样被贾贺龙害死的人会不高兴,会过来找事,必须得先请求那些死鬼的原谅,不然这戏别想拍的安宁。

“好,阿泽对吧?快坐,第一次来香江吧?喝茶喝茶。”

“陆生您会讲粤语可是太好了,宋生让我送您去酒店休息,等下午宋生会过去看你,行李给我就好。”

陆泽今早已经接到了宋庆民导演的电话,希望他大后天就可以抵达香江,香江的电影一直以制作迅速闻名,在最鼎盛时期甚至两三个月就拍完一部电影匆匆忙忙的上映捞钱。

“没事没事,您随意。”

陆泽都傻眼了,明明已经及格,那么他为什么还会被惩罚?而且他知道了这个椅子的第二个用途,带电的!

这个家似乎只有一点光亮,就是作为大哥的贾贺强,他被所有人喜欢,包括父母,他甚至成为了母亲活下去的支柱,不然可能早就被父亲给打疯或者打死了。

晚上有点饿了,冰箱里的新鲜蔬菜也很充裕,陆泽自己动手做了西红柿炖牛腩,炒了一个土豆丝,配上大米饭,打开电视,边吃边看。

从铃声响起之后,陆泽发现薛立勇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变的极具进攻性,并且无比的冷静从容,左脚不断的踩踏着地面,做出试探性的步伐,随后轻轻摇晃了一下身形,后脚跟上,一记鞭腿抽在了陆泽的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宋庆民从包中拿出了厚厚的一叠剧本,这不是试镜的剧本,而是全部,可以看出他的诚意,他是相当的看重陆泽了。

“没,但应该跟我有关系,我这就看看。”

等颁完奖后,台上所有人退场,屏幕上再次开始播放夸耀广洲的宣传片,来告诉大家这座城市对电影的发展有多么重要,等放完了,国内的话大喘气。

但宋归远不一样,他递过来的烟,陆泽肯定得接着。

“不喝不喝,你也赶紧回屋躺着吧,我去看看他。”

这是她最喜欢的节目,慢悠悠的,看着就舒服死了,一切的体力劳动都是为了一顿饱饭,这么纯粹的生活正是她想拥有,却没办法拥有的。

“嗯,不练练还有点难受。”

“拳王第一幕!第四场!开始。”

听到庄羽的话,陆泽拿起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喝干净,接着噗的往瓶子里吹了口气,把瘪下去的矿泉水瓶吹回原来的形状,摇了摇头。

庄羽后面就是大屏幕,见庄羽转过头,陆泽他们也回身看去,见到屏幕上的突然时,不禁哑然失笑。

纳闷的抬起头,看着冲自己乐呵呵傻笑的蒋文姝,一时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庄导,这部戏有没有什么打算?”

“喂?老胡。”

陆泽前几天在剧组的时候跟主演们聊过一会,现在这一幕已经过了,陆泽也放松了下来,推了推身后的郑奕。

对讲机内有条不紊的回答着郭明德的问题,这种高效率让陆泽惊叹,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干脆利落的剧组,基本上导演来了就直接开拍,除了拍摄问题之外,其他的根本用不着导演去操心,真的太厉害了。

陆泽都不知道今天是这部戏的开机仪式,毕竟他戏份少,不是主角,腕儿压根就没有,人家也不需要他来参加开机仪式撑场面。

最后,陆泽拿起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也把公章给盖上,之前的甲方和乙方签字,制片人和郭明德已经签完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他妈气人的,往后,我的剧组一个学生不准进,听见没老陈?一个学生都不要!我怕我没等拍完先暴毙了!”

他们依旧半死不活的回答,可能觉得,自己一学院派出身,注定不会从小角色做起的未来明星大腕,还不至于听一个小群演的人生感悟。

还不如稳稳当当坐图书馆里,暖暖呼呼的看会书来的实在,钱这东西,陆泽目前来讲还供的起。

“嘿,至于嘛你,你有多少工资够往里搭啊?还不如找个女群演搭伙儿过日子呢,起码晚上也能有口热乎饭吃,不至于穿上裤子回家啃窝窝头,再说了,干这活儿的娘们有几个好人啊?少跟她们来往才是真的,我是跟你讲良心话呢。”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

“是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特种连》嘛!军旅片名导嘛!国内青壮派一线名导啊那可是!曾哥真是”

“没呢,陆哥中午请我吃饭呗?我早上起来晚了没吃饭,给我饿的够呛,盒饭我也吃腻歪了,今天中午你安排一下呗?”

“我就算再烦你也得给我忍着,我知道你才十八,你可以不懂人情礼往,但你应该懂些人情世故了吧?你这撂脸子给谁看呢?这样只能说明你没教养,不懂好赖,这是大学了,不是你们那个一个年组才两个班的高中!没人伺候你这么个活祖宗,谁都不欠谁的,也没人喜欢看你哭丧个脸!老陆家虽然祖上八辈都是农民,但也是要脸的,别给老陆家丢人了成吗?”

没好气的说完,陆泽又看了看陆楠的书包,还是她高一时,自己当群演后第一次回家后给她买的,没多脏,但磨痕、刮痕还是少不了的。

这十天以来,杨丹给他发过几条消息,陆泽可能是心虚,从来没有回复过。

“别管我,今天我多喝点,我累了,我好累你知道吗!陆泽,我的梦碎了!你知道最让人感觉到可悲的是什么吗?是他妈没有希望!我努力了这么久!我付出这么多!可是你抬头一瞅!妈的!天都是黑的!一点光亮都看不见!一点希望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陆楠也总算是不负众望,填报的第一志愿就被录取了,老陆家的崽子都聪明,陆楠也是,考上了帝都政法大学的法学系,老陆家光升学宴就办了三天,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这仗打完,你当班长。”

七点多,导演和一干主演也来了,这部戏的主演们可比陆泽演警卫员的那个戏要老实多了,就没有一个说是比导演还晚到的。

她不懂老二的话,可陆泽听明白了,搂住了她的肩膀,露出笑容。

而她最近有些奇怪,时长低落,每天和陆泽搂搂抱抱在一起黏的不行,甚至会莫名其妙的掉眼泪,陆泽很紧张,甚至逼问了她失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