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经过这么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两人居然可以用吃建立起特殊的情谊,只能说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那个时候他彻底崩溃了,心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罪恶感,不断懊悔着为什么不答应妻子和尹家一起移民到美国,如果当时他应允了,她是不是就能安然化解这个劫?温柔的妻子向来对他百依百顺,可就移民的事她真的和他冷战了好久,两人好不容易和好没多久,她就车祸走了,他也是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当年不是那个算命的只算一半,而是妻子四十二岁那年会经历一个大劫,结果会如何,端看他们那时的选择。

尹璇墨看了下手表。“爷爷,我等一下和几位医生有约,得先出门了。”

刘嫂看了眼那乏人问津的腌萝卜,劝道:“少爷,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腌萝卜,可这真的很爽口。”

“就像人如果在最美丽、最青春的年纪离世了,其他人应该还会记得她最美的样子吧?”

顺道提一下,其实当年她的学测成绩也可以去读医科,可是她老妈二话不说就替她选了自家企业投资的私立科大,老妈的理由是,医生是门耐操耐劳的行业,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牲用,她可不想宝贝女儿去受苦,再者,选自家大学好处多,医科生放弃医料选读科大可替自家大学打广告,而乱无论她混得再凶,也没哪个老师敢当她。

她硬拉着他来到学校附近的公园,找了张长条石椅坐了下来。

哇,学校围墙外什么时候变成花卉集散区了,而且几乎只卖玫瑰,摊贩规模有大有小,分置道路两旁,向校门口延伸,还有一些人干脆手拿大把玫瑰到处缠人兜售,她左右看了看,还真的是人手一花!

这几天有什么关于火灾的新闻吗?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因为你留了电话。”

嗅到八卦的味道,刘姓贵妇也凑了过来。“哪一位?不会是某大老的宝贝孙女吧?”

别看两老此刻如同好友般品茗对奕,平常时候即使知道尹老电话、住址,他也不随意见人,甚至连多余的问候也不必。说他孤高也好、乖僻也罢,知道尹家渊源的人,尹老一向不会多加亲近。

“他就是个怪人,对吧。”

“你后来见到他那个朋友了吗?”

“嗯,v。k的积极激化了我的好奇心,我就请v。k安排我们见面。”

“像吗?”季元瓅充满兴趣的问。

“像,而且到了神似的地步。”

“真的?!那他的个性好不好?爱不爱笑?”眼前这家伙严重缺乏这些特质啊,如果偶尔能耍点小萌…噢,光想她就觉得兴奋莫名,可当她一抬头对上他探索深思的眼神,表情马上一敛。“咳…那个…”

“他个性好不好我怎么会知道,至于爱不爱笑,我没看过他笑过,不过他还是不要笑会比较好。”

“为什么?”他也太霸道了,自己缺乏的特质也不许别人拥有?

“雕像会笑不是很可怕吗?”

“雕…像?”

“v。k所谓的朋友是一尊和我长得很像的木雕人物,听说那是尊古董,已经有几百年的了,他下个月和几位古董收藏名人的联展,就会展出这个作品。”

季元瓅笑道:“原来是雕像啊,我还以为真的有个人长得和你很像呢!”哗,这么说来,那位木雕工匠的功力一定非同小可,那个古董展她非看不可。

“除了长得要像之外,还要个性好、笑口常开。”他语气淡淡的道“就不知道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可能会高兴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尹璇墨不悦的微皱起眉头,他天生正经谨慎,也的确不爱笑,甚至有些冷漠,但他不觉得这些是缺点,而且很多人被称赞个性好,说穿了就是没有原则、凡事讨好卖乖,他也无法苟同。

但是现在看到她心花怒放的模样,感觉上他这个人除了一副好皮相外,什么都不及格,随时可以被取代,真令人不满。

于是他故意讽刺道:“那种笑如春风的男人大多轻佻花心,你可要小心一点别被骗了感情。”

奇怪了,他什么时候搬家住到海边去了,管那么宽!“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好,像你这样吗?”

尹璇墨一时语塞。

“真奇怪,传说中的上流社会不可错过的风景不是少话又绅士吗,怎么在我面前就变了个样?”

“当你是淑女时我就会是绅士。”

这招厉害,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我啊,这辈子成不了淑女的。”

“那我不是绅士刚刚好。”

“你干么一定要和我同水平啊?”

“我怕你老是仰望着我太累了。”

“啧啧啧,我本以为我的厚脸皮厚到了圣母峰的制高点,没想到阁下直接住到广寒宫里了。”这时车子停了下来,季元瓅发觉不是在自家门前,而是在上一回她扭伤脚的那座公园,不解的问:“你要干么?”

“吃太精了,散散步。”

“喔,好。”说完,她率先下了车。

尹璇墨也跟着下了车,默默地走在她身边,他不懂自己在别扭什么,照理说其他人的情绪反应都不应该会影响到他,但若是那个人是季元瓅,他的心绪就会不自觉被她牵引。

他这么在意她对他的不满意,爱不爱笑、个性好不好…那感觉就像是,在喜欢的人面前,都希望自己是完美的、无法被取代的。

尹璇墨的心狂跳着,终于为这段时间以来所有无以名之的情绪找到关键解释他希望自己在她眼里、心里都是唯一,因为在他心中,她也是同样的存在。

两人沿着公园里的小径走向深处,等距的路灯让夜里的公园不显得阴暗恐怖。

尹璇墨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安,以为她担心会太晚回去,便问:“你家有门禁?”不和家人住一起,不代表没门禁,他表妹念书住宿时,姑姑还不定时查勤呢。

季元瓅挑高眉道:“哪来的门禁?我以前在夜店混,不超过三点是不会回家的。”但其实她的身体根本无法这样熬夜,她也不喜欢夜店里的烟酒味,可是为了塑造爱玩的形象,她只好常去夜店露脸,但她都会找个没人注意到的机会溜走。

闻言,他觉得胸口一紧。“那种地方环境复杂,你一个女生不要常涉足。”

季元瓅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