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的管事儿的,将几人领到了院子前。

不管秦安到底是谁的人,说起来圣上也真够可怜的,他不相信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都防着他,甚至于连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别人的耳目,生死之事尽在他人掌控之中。

肃王扬了扬嘴角,整个人愈发显得阴邪,“有劳四哥惦记了,我自己府里的人自己会收拾。听闻四哥马上要娶侧妃了,弟弟这里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胡闹!”扶鹤然心疼女儿,但也知道轻重,若等到扶子嫣进了穆王府的门,即便受了再多的委屈,扶家也没有资格去向皇家要个解释的,他现在无比庆幸扶子嫣有上辈子的经历和记忆,若不然真是被扶家娇养出来的那个乖女,什么都不懂,根本无法在复杂的皇家后院生活下来。

只是李氏却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儿,伸手拍了拍比自己高了一头多的二儿子,“娘没事儿,只要你们兄妹四个好好的,娘这心里就高兴得不行。”

“先帝遗诏——”扶子嫣的眼神透露出几丝的不敢置信,嘴角慢慢浮出一抹苦笑,“原来这才是上辈子扶家败落的根源嘛,我以为只要摆脱太子,所有人就能好好的,原来是我想得太过天真。”

片刻后,郭荏便到了太子书房,拱了拱手,不无恭敬道:“草民见过太子。”

穆水菡本来身子就受了寒,今天早上又被文飞扬闹腾了半天,好容易算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身子上的疲倦也一下子涌了上来。

“儿臣今日在别院行走,忽听得一处院落有异声响起,进去一看,没曾想里面竟有贼人意图折辱贵女,虽幸得儿臣出现及时,未曾酿成恶果,但那贵女身中药性,儿臣无意之中稍有冒犯,还请父皇责罚。”

王宁远身子一震,急忙退了出去。

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上了画舫,而瞧见穆水菡跟着扶子嫣等人的身影,穆玉佳冲身旁的云苓使了个眼色,云苓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悄悄离开。

加上那次去宫中拜见徐贵妃,本想求她为自己出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扶子嫣,而徐贵妃的态度又极为不明晰,致使她不只在外界的名声一落千丈,在府里的地位一样不如往昔,文国公府那么多子嗣,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没有用的女儿,纵使是嫡出,也比不得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庶出。

穆王没有理会扶子嫣言语中的冷漠和不悦,反倒是往前走了几步,顺手关上房门,看着她眉宇间的愁色,轻挑眉梢,“你不高兴?”

“慕儿,他们毕竟是你的外公舅父,是母妃的亲人,如若有一日能够事成,母妃也不求他们能够有多大的荣宠,只要能留得徐国公府这百年昌荣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投掷 ̄3e ̄

扶子嫣在李氏的轻抚下,慢慢睡着了,李氏看着睡梦中都未曾舒展开的眉宇,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她宁愿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扶家最后能走到哪一步,那都是扶家的命,若扶家真是注定要走到头,不管做什么努力也是徒然。

“那……娇娇?”扶子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扶子嫣,若是太子真空出一个侧妃之位,再向圣上求旨赐婚,这件事还有再回旋的余地吗,“您是想现在就把娇娇的事情给定下来吗?”

听了扶子嫣的话,曲璃月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想了想,对方既然不是冲着我的命来的,只是单纯想毁了我的名声,那就说明他应该是不想让我嫁进固宁侯府的。”

☆、第二十一章

“儿子知道这种做法实在有辱曲小姐的身份,但是儿子和曲小姐的确是真心相爱,那日救下杜小姐,实在是无奈之举,太子就在儿子身侧,儿子总是要护得太子周全的,还望父亲能成全儿子。”王宁远低着头,言语之间饱含情意。

“子阶兄实在是太小心谨慎了,有这么多人看着,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是一副画作而已,子阶兄不至于如此小气吧?”文云章微眯着眼睛说道。

文卉莲才貌双得,那是因为她出身好,而扶子嫣纵然有乡君之名,又的确美貌如花,但是才华这种东西可不是侥幸之事,她们可不相信老天爷就这么不公平,给了她如花的美貌,还能给她惊世的才华不成?

扶子嫣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袭秋香色的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还带着一根水晶扇形簪,虽然饰品不多,但是从头到脚这一身也没个上千两银子拿不下来的,就这还叫素净?

瞧着扶子嫣乖乖躺下来,李氏氤氲到眼角的泪水又收了回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早知道你这么能折腾,之前我就该让你好好跟兰嬷嬷学学规矩。”

而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的皇贵太妃的脸色,随着扶桑的讲述越发阴沉,而注意到这些的俞妃,心里一震发虚,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可是他行事也素来有章程,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所以一直未曾惹出大麻烦来,现下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就算背着忠烈伯府的名号,哪里就闹到太后面前做主了?

忠烈伯府其实并没有太多见不得人的密辛,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和简煜慕一样的想法,他们根本就不把一个商贾之家有名无实的扶家放在眼里,即便知晓早年他们和皇家有些牵扯,可是也没人会把那点淡薄的关系放在眼里。

而忠烈伯府虽是有名无实,但是她家里的兄弟都很争气,得过圣上亲口赞誉,父亲更是和圣上有过昔日共苦的经历,外人虽是不知,但感情实非他人可比,祖母更是有一品国公夫人的名号傍身,自己这些年也一直在刷太后和皇贵太妃的好感,也是小有成就,从得圣恩的角度看,并不比文国公府差到哪里去。

“姑父也是疼你的,只是她生母毕竟是现任靖亭侯夫人,姑父自然要给她几分面子,若是姑母尚在的话……”任舒芝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垂下头叹了口气,一副哀婉叹息的模样。

“怎么不说话,好看吗?”

更别提文国公府的嫡女是穆王妃,现今穆王登基,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封后了,文国公府那可是皇后娘家,真正的外戚,怕更是无人敢去得罪。

正在这时,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划破黑夜的宁静,一队身着锦衣黑袍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从宫门口的方向疾驰而来,和巡卫军径直擦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穆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本应驻守在边关的骁王,竟然会大半夜的出现在扶家的庄子上,但是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想太多,怎么解决面前的困局才是首要之急。

“七弟这话可就不对了,”穆王缓缓走向骁王,趁机也脱离开了那些人的包围圈,“七弟人虽然不在濂京,但是名字却一直被人提起,谁人不知边关这么多年的安定,都是仰仗着七弟的功劳,如今看来,边关果真是锻炼人,七弟一身铮铮铁骨男儿血汗,与当年走的时候,可真是天壤之别。”

“这不是还要多亏了四哥嘛,我记得当年我请旨去边关的时候,包括父皇在内,所有人都反对,唯独四哥替我说了句话,这份情,弟弟可是一直记得呢。本想等入了京见了父皇之后,再去府上拜访四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就碰上了。”

“确实是巧!”穆王点了点头,“七弟这番回京,四哥竟然丝毫没有听闻,若不然也得准备好接风宴,和七弟不醉不归啊。”

“你们若是想不醉不归,麻烦换个清净无人的院落好不好?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是不是?”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带着浓浓不悦的声音同时响起。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就瞧见扶子嫣脸上带着浓浓被吵醒的不悦,披着外衫,头发还带着几丝凌乱,瞧见院子里闹哄哄的一团,尤其是站在中间的穆王,脸色是更差了。

她也想过已经习惯了翻墙进入忠烈伯府的穆王,会不会也翻墙进入到庄子来,不过想着路途毕竟有些遥远,又是大半夜的,应该只是自己多想了,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结果,还没睡踏实呢,就听见院子里一阵阵闹哄哄的,到了最后,甚至就在院子里大咧咧说起话来了,她在屋里听了一会儿,认出其中一个声音是属于穆王的,但另一个声音却不是扶子陵的,她也听不太清楚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等到瞧见床上还睡着的两人都有些不满的翻了翻身,生怕等下再把她们给吵醒了,那事情可真是就不好解释了,这才急忙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穆王瞧见扶子嫣露了面,也不好再和骁王说下去,只好略有些无奈尴尬地冲她扯了扯嘴角。

“这位就是嫣然乡君?”一片寂静声中,骁王的话很好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扶子嫣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却没有认出骁王的身份,只是冷冷的看过穆王,最后把视线留下了护卫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身上,“大晚上的,扶子陵就是让你们在我院子里这么闹腾呢?都给我出去!”

“是——是——”那人急忙应道。

说完,扶子嫣也不去看穆王的脸色,径直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后,扶子嫣却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下穆王夜探她闺房的事情瞒不住了,也许早就没瞒住,怪不得扶子陵突然提议带她来庄子上呢。

而伴随着房门的合上,扶子陵这边也算是紧赶慢赶的小跑了过来,喘着粗气,盯着面前这两尊大佛,扶子陵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紧,他怎么就这么时运不济呢,这下可是把事情给越高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