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到宫门口了,陆景恒便放下了妹妹:“你且去玩儿吧,二哥回去了,你要的玩具我都给你留着呢。”

不过,勉强可以把这种窥视当做是关心表弟?

不多时,一只长相难看的八哥就送到了六皇子府。这还没完,不等六皇子发完脾气,排行二到五的四位皇子也纷纷送了各种小鸟过来,一个赛一个的难看。但偏偏都是稀罕的品种,你也不能说他们送的礼拿不出手。太子那个倒是不稀罕,可那是皇叔送给太子的,而且会学人说话。

六皇子可真会挑时间,找人家要睡觉的时候来探望。

皇子们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上当。况且当个闲散王爷,总比天天拘在皇宫里处理折子要舒服多了。

“坏人!”陆巧书泪眼汪汪,“不许欺负我大哥!”

小孩子觉多,没玩一会儿就困了,许是之前去各宫请安费了些神。慕离风让人收拾了隔壁的屋子给她住,反正现在整个右偏殿都归他。皇帝说了,等他病好了再搬出去,也是使得的。

至于这位大他三岁的二表哥,慕离风印象里似乎没见过。大表哥要承爵,二表哥无爵可承,只能自己奋斗。早些年就跑去了军中打拼,如今已经是个正二品将军了,很是了不得。

只可惜先头几位皇子成婚数年还未有一儿半女,让他一直无处纾解。其实庶子女是有的,只是皇上注重嫡出,不爱召见庶孙。

慕离风无奈地看着她,小时候慕离风哪哪儿都好,唯一的毛病就是挑食。如今成年了,早改掉了这个坏毛病,可在贵妃眼里他还是当年那个小孩。隔三差五就要把蔓草他们叫去回话,细细询问他有没有好好用膳。

更重要的是,慕离风出生那日,恰好是她的孩子流掉的十个月整。仿佛她的孩子离开了他之后,立刻去了长公主肚子里,然后十月怀胎生了下来。

“母后?”太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我!”太子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让人扶着他来到床边坐下,亲自试了试慕离风额头的温度。不试还好,试了之后更生气了。

“喏。”常武赶紧应下,匆匆跑开了。

“王爷!诶王爷!”德公公急得团团转,“您可顾虑顾虑您的身体吧!您要是倒下了,可没人能替殿下求情了!”

“王爷,您身子可好?药可用过了?”

蔓草缓缓摇头。

蔓草和静女安静地退下了,轻轻将内殿的门合上,然后守夜的静女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下,蔓草则回屋休息去了。

侧头听了一下动静,确定人都走了,慕离风才批衣起身,走到床边的软榻上坐下,轻轻推开窗。

秋雨欲来,但外头并不闷热。空气中有一层湿气,夜里凉风一吹,慕离风打了个哆嗦。

他拢紧了衣服,从榻上的小桌下摸出一本书。月色暗淡,也看不清书上的字。慕离风并不在意,他把书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然后眉头微蹙。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股淡淡的暗香萦绕在软榻周围,是从书上发出来的。

这书是病前慕离风在看的,看了一半的时候,住在重华殿的几个小萝卜丁突然相携着跑进来找他玩。这几只最爱听他讲故事,时不时就会上门叨扰。

因为书不适合小孩子看,慕离风无法只得把书随手塞到桌下。后来就发生了太子的事情,他受了风寒在太极宫养病,十来天没有回紫陌殿,这书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慕离风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动手的是谁。他虽不在紫陌殿,但紫陌殿一向守卫森严,即便因他在外养病有些疏漏,也不至于能让人轻易动手。只怕他身边的人里,出了叛徒。

虽然久病成医,但慕离风依然分辨不出这股异香有什么作用。不知用途,自然也无法揣测是谁下的手,毕竟每个看他不顺眼的人,看不顺眼的地方都各不相同,恨他的程度也有所差别。

慕离风搁下书,思索着是否直接呈给皇帝。

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很轻微,但慕离风却捕捉到了。他立刻扭头看向窗外,不确定那声音来源于虫兽还是人。不过听着不像是风吹草丛的声音,就是有东西在草丛里走动。

“还真敏锐。”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慕离风还没来得及警戒,便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随之而来的是极轻的一句话。

慕离风顿了顿,声音有些耳熟。

他缓缓偏头,借着月光想看清这人的样貌。然而,他的脸上戴了个银面具,只露了一张嘴。

慕离风:“”

再瞧他这身行头,还真像个穿着夜行衣的刺客。

不过这个声音,不是那个谁吗?陆老流氓!

“刺客”没等慕离风说什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不是很敢用力,只迫着慕离风张嘴。慕离风不知道他要玩什么,心思飞快转动。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位陆将军应当都不会要他性命。与其反抗,不如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而且慕离风确定这个流氓对他有意思,不会舍得做什么。

——除非这人丧心病狂想强了他。

慕离风连忙把这个诡异的念头抛开,陆家世代忠良,应该养不出这种无法无天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