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自习室,他们亲密无间,在林荫下、运动场,他们形影不离。无论周末的美食还是电影,无论名山大川或城市巷道,无论畅谈古今,或论现代艺术,他们都非常默zhaishuyuan契。他们彼此告诉对方,与其说相见恨晚,不如说牵手太晚。以至于,学员队的队长还暗示他们太过亲密,要他们注意影响。

大学期间,相隔千里,又因为窦大鹏在参谋学院,通信稍有不便,加上不时的集中训练,所以联络便少了一些。

这一次,他见她们的心情不一样,贾一鸣心里很矛盾,因为这一次,自己可能有牢狱之灾,一旦有了牢狱之灾,留在龙海的价值,就归零了。

军队都对老兵放纵,即使参谋学院也一样,大四学员,算是军队院校的老兵了。临近毕业的半个月,大家都在等待分配命令或者分流的命令,很多人心里很浮躁,于是,门卫阻拦少了,甚至军队中最让人不愿意碰见的纠察兵,出现的频率也少了,似乎故意给老兵们留点空间,因为他们要走了。

怎么牺牲的,他们说自己不知道,只是领导让前来慰问,希望他们节哀。送了一些米油面和饮品以及三千块慰问金。

为了逃避渔政的严管,他们有时冒着七级大风出海打渔。

滕海平也看了林律师一眼,他眼神里有一丝嫌弃和埋怨,大概是觉得林律师太过婉转,不够直接,所以,特意作补充。

贾一鸣听出来,有些故事添油加醋,或者虚构歪曲,当然少不了自我吹嘘,以及对各自成功形象的自我包装和宣传。

兄弟这个称呼,或许多了一份亲切和同情吧,贾一鸣想。

按照约定,林律师过了四天以后,回来了。

“贾总,在里面吃了些苦头吧,能不能行”

“去他的,他有什么权利要求我报告”,贾一鸣很不屑。

于是坤哥二舅三天两头便来闹事。

几年以后,贾一鸣听他的律师朋友讲起一个故事,一个检察官给他的同事介绍了一个走私毒品案件,因为案情重大,律师根据检察官的介绍,收费六万,给检察官两万好处费。检察官又通过律师两次三番的向走私者索取钱财,且保证能够给他争取缓刑,检查管便又通过律师获利十万。

阿杰虽然被贾一鸣在梦中踹了几脚,但却敢怒shubaojie不敢言。

他整理一下思路,他感觉距自己被抓住,应该过了三四个小时了,他想,天应该早已黑了,北部联邦的冬天来得早。

第二天,贾一鸣发现,戴手铐的地方,红肿一片,其他部位,还受了内伤。他记得,当时坐在左侧的警官的两下肘击,既果断又凶狠,右边的警官也狠狠地推了自己几下。

于是,工厂主让工人们日日夜夜地配合机器生产。

贾一鸣记得,这位思想家说过,在工厂主的眼里,不管是死的机器,还是活的会说话的机器,对他来说都是创造利润的工具

。窦小妹在工厂主眼里,便是这样一台机器。窦小妹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就是死亡的机器,赔偿不过是换一台新机器的成本。贾一鸣原来以为,那样的描述只在几百年前,只在此人的笔下,没想到,现在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贾一鸣帮助游四海,准备材料,准备他可能需要的一切。

贾一鸣如此卖力,游四海和韩秀英都非常感激,他们觉得这位儿子的同学,如此热心,窦大鹏泉下有知也会感动的。

想到大鹏,韩秀英也有些伤心,看得出来,她想儿子了。

期间,韩秀英的大儿子窦大勇来了,她们有了依靠。

贾一鸣去的次数便少了很多。毕竟,自己也要生存,滕海平也逐渐给他安排一些事情,要花费精力。

后来,贾一鸣听说这个工厂派人过来又进行了一次谈判。

游四海说,工厂的代表还带了律师过来,工厂的律师说,如果同意,那就给三十万,事情全部了结,不同意的话,那就先去劳动仲裁,然后经过法院一审二审再申请强制执行。

贾一鸣问过律师,劳动仲裁前后得两个月时间,一审半年,二审三个月,加上中间各种法院之间的来回传递文书,又是两三个月,这就一年多了。而且,如果他们按照法律程序在一审的时候提起管辖异议,就算被驳回,再上诉,还能再增加半年,就算工厂全败了,执行又得拖上最少半年。

律师说,如果就是打疲劳战,全程下来得两年多。

工厂派出的代表暗示游四海,老板不管在劳动仲裁中心还是在法院都有人,意思是就算你胜诉了,执行环节还可以继续拖。

代表还说,如果没有财产可供执行,你们又能如何,靠你们自己的能力还能查到工厂有没有钱吗,即使查到了再申请恢复执行,那又是半年了,这没个三年根本办不下来,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耗不起,还说到时候工厂还有没有钱恐怕连工厂老板也不知道,言外之意,到时候如果把工厂财产转移,那么,于四海和韩秀英想要的钱一分都拿不到。

游四海说,他也明白,自己不懂法律,不请律师自己搞不定,请律师呢,律师费付不起,对方正好抓住这点。

窦大勇找了一些认识的人,通过他问了熟悉的律师,律师告诉他,确实存在这种可能,而且,法律制度就是这么设计的,虽然说法律的功能就是要让社会道德不至于下降到一个过低的高度,确保社会之恶的下限。但是就这样看起来,对待恶人,尤其是有文化有资源的恶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窦大勇也在怀疑,这样的制度设计是不是工厂主们直接参与的,或者说,是那些被买通的学者们替他们精心设计的。

游四海听到他们的无奈,于是,选择了屈服。

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后来双方最终达成一致,由工厂赔偿游四海一家所有一切损失一共三十四万,工厂不再承担任何责任。

韩秀英和游四海妥协了,虽然这个数目还不及法律规定的一半,不过,就像工厂律师说的那样,他们耗不起。

对于工厂来说,他们降低了成本,重置了机器。

对于韩秀英来说,则是永远地失去了女儿。

她仍然承受着,继续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地承受着,她想,自己不承受,又能做什么呢,自己一个柔弱的老太太,又能掀起什么呢。

不过,她从来都在低估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