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告诉别人,自己是盗窃罪进来的。后来贾一鸣又听说,此人其实并没有盗窃,只是有天晚上,趴在单身女房客墙外偷窥,被路过的巡警抓获,巡警发现了他手中的镊子。

他被粗暴地押了上去。

贾一鸣猜想,本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两位警官因为倒霉的差事,所以心情烦躁。

大约又过了两三天,地方检察署来人了,两个检察官,拿着一堆案卷,向贾一鸣进行核实情况,并且补充一些讯问。

他们问要不要帮忙请律师,贾一鸣拒绝了。

贾一鸣知道这是检察官的办案程序,却不知道细节。

他后来得知,检察官应该告诉他,他有权委托辩护人,但是在检察官这里,知情权却变成了选择是否接受推销。贾一鸣觉得,这两位地区检察官很狡猾,很无耻,他们本应告诉辩护权,但是,他们为了利益,却采用推销的方式进行。

贾一鸣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此失去基本权利的。

他也不知道,检察官因此截断了多少人聘请律师的机会。

贾一鸣后来从律师那里了解到,检察官通过这种方式,是为了给律师介绍客户,获取介绍费。一些在押人员,会以为接受了检察官介绍的律师,案件就会有好的结果。

几年以后,贾一鸣听他的律师朋友讲起一个故事,一个检察官给他的同事介绍了一个走私毒品案件,因为案情重大,律师根据检察官的介绍,收费六万,给检察官两万好处费。检察官又通过律师两次三番的向走私者索取钱财,且保证能够给他争取缓刑,检查管便又通过律师获利十万。

结果,毒贩却被法院判了四年有期徒刑,于是,毒贩家属便成天坐在律师事务所门口,要求律师还钱,否则就不走,而且威胁要去举报。律师告诉他家人,钱已经给了检察官了,而检察官告诉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律师给的一分钱。

据说那位检察官,他的叔叔是州议员,律师自觉惹不起,也撼不动,于是,只能将自己所得的四万退还,还贴了六万。

贾一鸣的那位律师朋友讲,其实这个案件,他那位同事尽心尽力的,原本可能七年,最终减少了三年,算是成功的。

但是,由于地方检察官不负责任的承诺,使得这位毒贩的心理预期过高。

后来那位州议员据称因为站错队伍,被以贪污罪、滥用职权罪等名义给抓起来了,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那是后话。

检察官也入狱了,据他交代,他为了确保诱骗在押人员又不被发现,利用检察院经常人手不足的现状,多次带着合同制女性工勤人员前往所,而且,让她们穿上检察官的衣服。

当然,检察官会给她们好处,让她们事后闭嘴。

在询问室,贾一鸣便亲身经历了一次

前来提讯两名检察官,男的三十岁上下,坐在桌子的左边,女检察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坐在桌子的右边。

男检察官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头发修理得很干净整洁,打着发胶,新刮了胡子,红色的领带,用领带夹夹起来,笔直光滑,西装刚刚熨过,指甲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还有一层淡淡亮色的指甲油,黑色的皮鞋上几乎可以照出人影。

贾一鸣心想,这是一个考究的检察官。

男检察官面前是一个大大的黑色皮包,旁边还放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他在坐下之前还仔细看了凳子和桌子,以一种嫌弃和挑剔的姿势,用纸巾来回擦了好几遍fanwai,才慢慢坐下。

贾一鸣还记得,女检察官从过道经过的时候,在押男人们欢呼嚎叫。女检察官可算作一个标志美人,刚才的嚎叫,她并没有觉得受到侮辱,似乎还有些自豪,俨然一个胜利者。

对这两名检察官,贾一鸣看不上他们,他觉得,男的过于女性化,而女检察官呢,无论怎么看,她似乎与这身制服都不太搭配,尤其是气质,似乎很不相称。

后来贾一鸣进行反思时,对自己进行了深刻批评。

他认为自己是因为对那段爱情刻骨铭心,所以,才会经常对漂亮的女人如此刻薄,总是挑出他们身上的毛病,进行讽刺打击,他认为不敢承认自己的自卑是因为自己的懦弱。

后来,贾一鸣发现,自己的反思,是对的。

他今天的判断,也是对的。

这次提审,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贾一鸣被粗鲁地押回监室,继续过着拘留生活。

“看守告诉我,说我就剩不到半年了,好好改造,就当来这里当兵了”,坤哥说,“真他妈的扯淡”。

坤哥,曾在斯莱联邦航空大队服役,对于自己的各种经历,他很是自豪,但是,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想巩固抬高自己的地位,防止被别人欺负罢。

坤哥,贾一鸣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怎么来的,因为他真名叫柳一龙,不过,别人都叫他坤哥。

坤哥说,自己一直特别不愿学习,完成斯莱联邦规定的十年基础教育的一半,便去流浪了,他当兵那年,十八岁,服役三年,转为募兵,按照协议,在岸防部队前后服役了七年。

坤哥退役后无所事事,在海上凿坏过别人的船,他说,待船坏了他们就赶过去帮助修理,然后收费,他自称“海盗”。

后来干不下去了,去了拉斯加,那是一个无国界区,不属在任何联邦管辖范围,拉斯加有很多赌场,他在赌场里面当过一段时间的护卫,收入颇丰。据说,坤哥确实富裕过,原本经常向家里要钱的他,那段时间他往家里寄了十万块,说是孝敬母亲的,后来又都被他陆续提走了,买了一台跑车。

后来,跑车被临时女朋友骗走了。

因为两个护卫神秘消失,他担心安全,便离开了拉斯加。

坤哥回到农村老家,在小镇与人合伙开赌馆,赢钱就每月给小镇警官分红,输钱则让警官去抓赌。一段时间,坤哥辉煌不已。不过,小镇圈子小,坤哥的做法又为业内所不齿,赌馆的名声也传开了,来人便越来越少,赌馆只能关门大吉。

据说,有人还扬言要砍断坤哥的腿。

坤哥喜欢说话。

坤哥说,他父亲家是农村的,母亲家是城区的,外公外婆都是中学教师。父亲服役时,有一次回乡探亲,母亲被流氓骚扰,坤哥父亲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于是母亲不顾家人反对跟坤哥的父亲私奔了。那年母亲才十八岁,在他们的片区,堪称英勇。但母亲却被外公批评为年少无知,愚蠢之极。

其后好长一段时间,坤哥外公都拒绝承认这门亲事,甚至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不过生米煮成熟饭,还是认可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埋下了重重隐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