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瑞王伤势危重,傍晚宫里皇上的轿撵就停在王府门口。太医一个个紧张的如抖筛糠,如实向皇上奏报病情,出府门时,众人都噤若寒蝉,就见皇上沉着张脸,像暴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酝酿着惊雷。

她心中纳闷,唤来翠竹,“你去打听下王爷上午去了何处。”

黄色的信封,被撕开的封口,正是昨日刘美人托自己带过去的那封,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知道送信人是自己,但还是点了下头,“信是我送的,但不是我写的。”

她惶惶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只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既陌生又古怪,她伸出手想扶起她,可又觉得这动作十分别扭,僵硬的在空中停了停,又讪讪的缩了回来。

她只听过左相其名,却不知赵霁竟与左相交好。心中虽狐疑,却也来不及细思,心中对赵霁仍然心存希冀。

听到奸人两个字,沈珍儿眼睛忽的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沈珍儿此时才敢抬起头来,眼前的赵岐端坐在宝座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上去并不和善,一想到这个人可能是害死生母的仇人,她心中的惧意立刻被愤怒填满,强压住那股情绪,沉声道,“启禀皇上,奴婢乔装接近张威,在迷晕他时不小心发现他跟柔邑人私通的信件。当时情况危急,张晓得知情况后立刻组织全城百姓撤离,才避免了生灵涂炭。”

殿外忽然远远传来击鼓声,厚重有力,沉沉的把赵岐的声音压了下去。

赵霁眉心微蹙,目光从她低垂的眼睫处扫过,原本苛责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兀自提起笔,挥笔写下几个大字,正是那句“夫妇之道,参配阴阳。”

赵岐正执笔坐在桌前批改奏折。他眉目深锁,似乎碰上了什么棘手的难事,沉思片刻,很快大笔一挥,留下一串朱红。

长生白了他一眼,“你没看王爷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先把尸体处理掉。”

沈母从发间取下一根襄着玉珠的步摇,摩挲了两下,“儿啊,这步摇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原本想在你的及笄之礼上亲手给你戴上,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太子的随从已经掀开轿帘,等他上轿。

张晓不愿逃走,风娘无功而返。出牢房时,她一直沉默着,脸色看上去异常阴郁。

风娘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笑眯眯道,“小女子听说今日牢房关了个叫张晓的贼人。从前那张晓做秀才的时候曾无偿教过舍弟习字,如今他虽然犯下大错,但当日之恩犹记在心,想给他送件衣服,道声谢,也算是全了当日的恩情了。”

她摇摇头,目光在沈珍儿身上停留了刹那,很快就移开了。

王爷无心见她,一半是因为厌倦逢场作戏,但更多的,是被朝中琐事纷扰。

“这些衣服都是近来我叫绣娘连夜赶工做的,妹妹挑件喜欢的。”

冰块一被拿进来,房中立刻升腾起一股凉意。习惯了白城大夏天的灼热,头一次在自己房间里能享受到如秋天般的舒适宜人,沈珍儿有些受宠若惊。在外拘禁了两日,回来时虽然坐轿,但她确实也有些累了。脑子里像一锅粥似的乱成一团,她洗了个澡,躺在榻上,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说完,见她脸色一滞,片刻后眸色却依旧如常,一股气冷不丁堵在心口。

路的尽头,一座不大的寺庙出现在眼前。长生这才想起来,这些年,因为青平不尚佛的缘故,许多佛寺不是被拆除就是荒置,这里仅存的这座小间小寺,也不过是当年因为失火,被偶然留下来的一处所在而已。赵霁“吁”了一声,翻身下马,简陋的大门口,立着块掉漆的牌匾,写着观朝寺。

“我叫玉河。”

那两个贼人盯着她们俩又看了几秒,高家娘子双目圆睁,眼中露出愤恨,显然对这帮小人的不耻行径感到愤怒,冷不丁啐了一口,“你们要杀就杀,不然在这里多费唇舌。”

她这话说的圆滑,高夫人脸上露出疑惑,她出身镖局,原本也不是个柔弱只是哭啼的弱智女流,自从嫁入高家,跟着高鲁起起伏伏数十年,早知官场险恶,对这个顶着瑞王名头过来探望的沈珍儿,虽没立刻卸下防备,但眼中明显燃出了希望。

“是,是,”沈珍儿讨好的应了道,然后顿了下,故作痴痴道,“姐姐非但人长得漂亮,还冰雪聪明,真是让我佩服。我要是个公子哥,必定爱慕姐姐才华,想娶回家做娘子。”

沈珍儿反常的没有回怼,毕竟经历了战乱,在前线生死一线时,最让她挂念的就是家人,如今乍然见到,她心头微酸,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哥,我好想你啊。”

两个小丫鬟一听,战战兢兢的看了王福一眼,见他没吭声,连忙跟着刘美人退去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各位小可爱们。我会继续加油的。

沈珍儿微愣了下,“王爷要我送过去?”

她拿着小勺的手一下顿住,讪笑道,“抱歉抱歉!”

她说这话时,因为忐忑,反而比平时多了几分软糯,自始至终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眼睛微垂,一双长睫像一把轻柔的羽扇在夜色里轻轻扇动,看得人心中莫名一软。

月上中天,赵霁合衣未眠,王慕掀帐进来,一见他披衣坐在榻上,忍不住住数落道,“表哥,都让你好生休养,怎么不好好躺着?”

赵允绷着张脸,马田立在边上大气不敢出。方才在主帅营帐里,几个主帅商议战术。东路军虽折损不少,但毕竟主力还在,加上先前章州一战,柔邑精锐尽数折损,如今已退守季城附近,若能集中兵力攻破季城,趁机收复北方失地的胜算极大。正因如此,赵允果断主张明日出兵,趁胜追击。可王慕却偏偏跟他唱反调,主张兵分两路,一路绕道后方烧掉柔邑军粮草,一路从侧面包抄,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赵霁一听立刻从廊下站起来,只是他毕竟先前受了箭伤,此时起得太急,身子突兀的一晃,沈珍儿急忙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