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略微沉吟,“只是,如今太子还有你俱在军中,他依然隐忍不发,”顿了下,“不知是否被这朱扬揪住了错处?”

见众人沉默,扫过朱扬,道,“我在军中多次听其他讲士说起此次朱大人巧用妙计,破敌有方。可昨日商议退敌之法,却未听大人说出独特见解,只是单纯赞同太子的正面进攻之法,不知是否有所顾忌,这才隐而不发?”

沈珍儿躺在在塌上,枕着包袱,里面包裹的硬邦邦的木匣子膈得她头皮生疼。

掀帘进去,她低头规矩的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赵霁的目光从他那张含着淡笑的脸上扫过,淡淡道,“多谢皇兄提点。”

旌旗翻飞,喊声震天,柔邑大军一时间气势如虹。

他转头,却见赵霁眼中眸色如常。

“柔邑军夜袭大营!快!快救火!”

赵歧敛眉不语,王家在北疆镇守多年,军营中旧部众多,盘根错节,此时如若让王慕掌权,连同北地在内,岂非皆是王家的天下?他眼中暗光一闪,想起那端坐中宫之位的皇后,也出自王家。

沈珍儿呆坐在水里,直到赵霁有些烫手的掌心握住手腕,才堪堪得站起身来,浑身不可遏制的发抖。赵霁收剑回鞘,几不可闻的闷哼了一声,身子微晃,显然是伤口又裂开了,急忙上前扶住他。若不是自己莽撞,此番便不会陷入险境。想起他背上还有剑伤,沈珍儿面带愧疚,“王爷,对不起,是奴婢给你添麻烦了。”

借着洞外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她秀眉微蹙,唇角微撅,表情似怒似嗔,而一双手更是不安分在脖子上抓着,似乎在驱赶什么。他顺着她的手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一只小蚊子正盘桓在她颈肩,被她伸手一抓,立刻飞走了。

那一瞬间,沈珍儿只感觉天旋地转,原本受伤的背因为磕到石子,痛得更厉害了。只是此时她早已顾不上这些,从地上爬起来,就焦急的跑去找到摔在草地里的赵霁。

不出半柱香的时辰,原本已经闭户安眠的百姓们都被叫了起来。一时间,整座城池,鸡鸣狗吠,乱成一锅粥。不论贫穷富贵,之前畏惧张威暴行躲在家中的人家都心急火燎的套上车马,带上钱财,南下避难。小孩不懂战争之苦,只因熟睡中被叫醒而啼哭不已,穷人家的小女孩跑得太急,出门时,掉了个小布偶,在骡车上抹泪,直到沈珍儿急忙帮她找回来,这才展开笑颜。半柱香后,季城真正成了一座空城,他们终于松了口气,张晓遣散了原来作乱的那些手下,远远听到吴青山那边凌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急急的拉过两匹快马,“来不及了,快,赶紧离开这。”

赵霁眸色一沉,就算这张威跟柔邑私通,可此时张晓已控制住季城,就算此时接手季城,柔邑大军攻下吉祥镇也需要些时日,这请君入瓮,从何说起?他正暗自思量,前方忽的又有一匹快马直奔而来。那马背上的探子摇摇欲坠,身上带了血,到时人已经从马上直直的跌了下来,“王爷,少,将军,吉祥镇,指挥使彭九叛国,柔邑铁骑,已翻过吴青山,直逼季城!”他说完,吐了口血,便没了生气。

攥着绢帛的手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行。”

“皇上?”风娘忽的甩开她的手,“那高坐庙堂之巅的天子,如若真正仁德,便不会任由这么贪官污泥盘剥赈灾口粮,不会任凭这北地成为人间炼狱!”

王慕面带惊喜,毫不吝啬的夸道,“珍儿姑娘,你真是蕙质兰心,堪称女中诸葛。”

心中不由得一喜。

第1章喝药

赵霁轻笑,“别谢的太早,私自离府之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

“客官真爱开玩笑,不过是本地一个秀才随便取的名字,搏个好意头罢了。”

“来人,快……”

她神色一暗,暗笑自己一定是被风吹昏了脑子,才生出了这般痴心妄念。

沿着临水河往上,经过一个荒凉的村子,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追在马后面喊道“求求你们,行行好吧,给我点吃的。”

沈珍儿唇瓣微抿,脸上不自觉露出些神往之色。她沉静时长睫轻颤,眼底闪动着流光,掩映的烛光给她半边脸襄上淡金色的光晕,像尊绝美的雕像,而那双柔含秋水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王慕有些痴了。

长生诧异,“思政殿?”那可是皇上日理万机处理政务的地方。

接风洗尘的家宴设在赵霁的明远居内,丫鬟们端上小厨房精心烹煮的佳肴,鱼贯入内。熏鱼火烧、水爆羊肚、还元腰子、入炉细项莲花鸭,都是些白城特色美食。王慕握着筷子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表哥,你这小厨房的花样可真是比御膳房还来得多,想我天天在军营里风餐露宿,真是天壤之别。”

第一次见面就说要上茅房,何家郎眉头微皱,可一见沈珍儿那娇俏的小脸,还是硬生生忍了。一到后院,沈珍儿就准备开溜了,可她娘显然清楚自己女儿的那点小伎俩,把后院的门给锁了。沈珍儿莹莹一笑,她娘也太小看她了。她自小在这院子里翻墙爬树,她家这种矮墙,丝毫难不住她。

可颂王眯起眼,“去,把玉妃叫来。”

沈珍儿如蒙大赦,颤悠悠的就要站起来,哪知跪得实在太久,双腿不听使唤的打了下颤,眼看就要跟地板来跟亲密接触,谁知却意外的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抬头,就见赵霁那双漆黑的眸子,放大在自己眼前,脸没来由得烧了起来。

沈珍儿见她手上一顿,抓住她的手一口狠咬上,只听这女子“啊”的一声,手上的剑已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