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口气,他打量起这崭新明净的王府内院,笑眯眯道,“表哥,原以为你被发配到白城,日子必定过得无比憋屈,没想到还是如在京城一般惬意。”说些冲他挤了下眼,“半点不肯亏待自己。”

飞云酒楼后院的宅邸里,沈母端坐在椅子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桌案,“好端端的非瞒着我们去王府做什么厨子了,家里又不是少你这口吃的,都快及笄的人,怎的还如此不稳重!”她顿了下,又说,“先前那李媒婆说,城北的何家小儿想上门来跟你见面时,你就次次推脱,如今人家都以为你进了王府攀上高枝看不上何家,你这不是存心让你爹和我难堪嘛!”

“曼罗你再坚持一下,曼罗!”

“方才奴婢替她解捆绳时,发现她身上带了股异香,之前便听人说过,这楼兰女子有独特的制香之法,那香料气味独特,七日不散。那女子身上的味道,正是楼兰特产香料,幽谷兰。”

她见败势已定,凌厉的眼锋扫了沈珍儿一眼,然后纵身一跃,下一秒,一把利剑就已经明晃晃的抵在她脖子上。

说到此处,金娘声泪俱下,“沈管事,你是知道的,咱们这城里的官老爷们,哪个不是黑心肝的,平日素在这些烟花柳巷之地鬼混,听惯了这些枕头风,自然不会为我一个小小的仆役主持公道。”

沈珍儿忐忑道,“是。”

只听院中,王福威严道,“前日有刺客公然行刺王爷,此次走水,刺客不胫而逃,想必是有吃里扒外的东西,里应外合,这才让刺客有了可趁之机。”他顿了下,复又道,“王爷仁厚,既做了王府中仆役,即便做了此等背信弃义之事,只要主动招认,王爷依然不会怪罪,顶多发放几锭银子让他好好家去,段不会让他受半点皮肉之苦。可如若,被查了出来,”王福忽然一顿,露出狠厉之色,“那可别怪咱们王爷心狠手辣,自会让他横着进来,躺着出去。”

待让丫鬟端上去,她回到屋子里高兴的收拾起行李,管事是有单独住处的,想到可以有自己的小房间,沈珍儿忍不住哼起小曲来。

赵霁抿唇,“母后虽被禁足,但亲信尚在,宫中并未有失窃的消息。”

赵霁看了她一眼,“本王就将这吃食赏赐给你,也算是全了应娘的一片心意。”

小厮一听立刻就要上来扭拿沈珍儿,沈珍儿站起来正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眼前忽然有身形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嘭”的一声,那小厮已经被人揣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一曲舞毕,沈珍儿急急退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难耐,连饭都顾不上吃,就一把瘫在床上。

这柔邑的可颂王乃是这两年才登上大王之位,野心勃勃,要不是青平国国力强盛,只怕他早已动了挑起战火的念头。只是这兵防图乃青平国宝物,得之则进犯青平国,如入无人之境。这等重要之物,历来都被藏在国君寝殿或其他隐蔽之处,这可颂王,为何会一口咬定在他手中?

赵霁朝长生使了个眼色,长生立刻心领神会,用力撕开他的衣服,胸前立刻露出大块黑色纹身。凑上前一看,竟是黑熊的团案。当今天下三分,漠北除了楼兰一国以外,还有日益壮大的柔邑国,其族人,以黑熊为图腾,男子皆爱在胸前用血纹上黑熊刺身,以示勇武。

兴致来了,忍不住哼起小曲,“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沈珍儿喜上眉梢,“多谢王爷。”攥着珠宝盒,诚心叩拜两下,喜笑颜开的退下。

她说完朝身边的男人福了下身,“周侍卫。”

自古男子皆慕女子皮相,更别说这位王爷原本就出了名的行事荒唐爱慕美色,这等美貌,站在她身侧已经荣色俱失,更别提与之竞争了。

长生诧异,“思政殿?”那可是皇上日理万机处理政务的地方。

“你觉得这刺客所谋何事?”

长生想了想,“是兵防图?”

赵霁看向他,眼中流露出赞赏,“长生,你总算开了点窍。”

长生憨笑着摸了下头。

赵霁略做思量,“如果你是父皇,会将兵防图藏在何处?”

“寝殿或者是,”长生顿了下,“思政殿内?”

赵霁沉思,“父皇生性多疑,思政殿是他日常处理军机要务之地,也是整个皇宫守卫最严的地方,此番刺客甘冒天险,闯入思政殿,多半是听到了兵防图被盗的风声。”

赵霁凝神细思,如今对兵防图虎视眈眈的,除了楼兰人,还有可颂王。有了先前刺客偷盗未成的前车之鉴,楼兰人只怕不会再轻举妄动,只是这可颂王,恐怕也非平白无故被人拿来挡箭之辈,如今只怕也对兵防图的下落有了兴趣。只是他行兵打仗虽看似张扬,却极具章法,而此时贸然派人刺探思政殿显然非明智之举。且不说能否探出兵防图的下落,一旦事情败露,两国交恶,必然给了青平一个师出有名的由头,他如此精明怎可能让青平白得这么个便宜?

“听说太子最近在朝中很是张扬。”想起王慕刚才说的话,他眼前闪过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面色一沉。山雨欲来,自己这个闲散王爷,究竟还能做多久?

半夜,管事房内,沈珍儿点着油灯,还在辛辛苦苦的抄着《女诫》。要不是当初她在飞云酒楼时,父母为了她能研究菜谱,配合客人点菜,送她去了附近的女学,此番定要让王爷看轻了去。

直到深夜,她才完成抄书任务,起来走动两下,这才意识到腹中空空如也。先前光顾着抄书,竟忘了进食,想起厨房还有些剩菜,她决定去找点吃的。

后厨没人,白天她特地吩咐狗顺留了些馒头包子在灶台边,用簸箕筐住,防止被老鼠偷走。此刻正高兴的想进厨房饱餐一顿,却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灶前,不由得嚷道,“何方贼人,竟敢来王府后厨偷东西!”

那人转过头来,竟然是少将军王慕。看清是沈珍儿,他脸上露出灿笑,“原来是珍儿姑娘,吓了我一跳。”

沈珍儿忙福了下身,“参见少将军。”微顿了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