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狭窄的车里,野兽一样亲吻。

他听见自己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我?”

而言沉,江雨,乃至压着夏明之的韩桥和章蘅心,都在不动声色等着阮卿的反应。

“嗯,你吃吗?”阮卿随手打开薄荷糖盒子,放了一颗在嘴唇边,用雪白的牙齿咬着,似笑非笑看着夏明之。

“不是工作,”阮卿好心地给夏明之塞了半颗定心丸,“但也不是约会,是商量别的事情。”

这天晚上,阮卿被放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已经快站不起来了。

阮卿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又点了一根。

“而且我已经走出来了,明之。”

“人类可真是善变。”

“我喜欢你。”

阮卿不由惊讶,从手机上翻出了小师父的号码,摁下了拨打键。

而夏明之的脸,在早晨明亮的日光里,冷得像一块凝结的冰。

阮卿觉得有点稀奇,他以前可从来不知道夏明之也会如此紧迫盯人,从前他和夏明之感情最好的时候,夏明之倒是也经常去等他下课。

“再说一遍,你自己回去,阮卿我带走了。”

他不也是被夏明之扫地出门的一员,有什么资格幸灾乐祸。

阮卿不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阮卿开着夏明之的车,却没有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也没有回公司。

而也就是这个期间,高度契合的ao情侣难以抵抗彼此的信息素,催动之下alpha会本能地想标记自己的omega。

分手四年的初恋情人的电话,怎么看都不像个好征兆。

可刚刚夏明之却和他表白了,说他爱他,一直爱他。

阮卿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镜子上,觉得自己昨天大概也是疯了才会对夏明之承人自己喜欢他,一直,一直都在等他。

他表面上装的再过镇定,再过云淡风轻,昨天听见夏明之亲口说想他,心里头还是引起了山崩海啸。

阮卿想到这里,又关上门,点开了韩祁传给他的视频。

嘈杂的背景和夏明之的声音一起从视频里传出来,叫着他的名字,“阮阮”。

阮卿凝视着屏幕上夏明之的脸,他深爱过的,年轻俊朗的脸,在昏暗的酒吧里面,流露出心碎欲裂的味道。

阮卿看了好几遍,才把视频关上。

他在镜子前,解开了自己手上一直没取下来的手表,露出了那只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

“你早饭做的什么?”阮卿走进厨房里问道。

夏明之指了指旁边,“你冰箱里的食材实在有点少,做了几个鸡蛋卷,拌了个凉菜,粥马上就好。”

阮卿凑过头去,直接拿了一个鸡蛋卷吃起来,鸡蛋饼带着股奶香味,里面卷着火腿丁和蔬菜,阮卿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仓鼠,声音含含糊糊地夸,“好吃。”

夏明之笑起来,却看见他手腕上的纹身。

“这是什么?”夏明之的笑容淡了下去,露出一点疑虑的表情。

“是之前做的纹身,”阮卿也没遮掩,神色自然,“朋友帮我选的图案,但是一直不太习惯露出来。”

夏明之看了几眼那个纹身,黑色与靛蓝的蝴蝶,阮卿翻过背面给他看,白皙的手腕背面纹着还没开放的花苞。

夏明之没再多问什么,阮卿帮他把早餐的盘子端出去。

夏明之守着锅里快煮好的粥,想起自己和兰无为的谈话。

如今阮卿的手表摘下来了,露出来的并非伤疤,而是纹身。

但夏明之的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总觉得这个纹身,在阮卿刚回国那阵子,他们见面的时候,也许是没有的。

腕表的边缘干干净净,一点黑色的蝴蝶翅膀都看不见。

夏明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餐桌上坐好的阮卿,温暖的晨光里,阮卿漂亮得像一幅画,却也像冷得像一个谜。

阮卿没把夏明之说的再追求他一次当回事。

他也不是十八九岁盲目陷入热恋的少年了,夏明之也脱离了当年张扬跋扈的年纪,所谓喜欢与爱,也不过是你说一句在一起好吗,我回答一句好,就算成立。

但连着一星期,阮卿都在公司楼下发现掐着点等他下班的夏明之。

夏明之也不傻,他没有拿对待十八岁的阮卿的那些手腕,来讨好如今的阮卿。

他知道如今的阮卿,比起浪漫的玫瑰与烟火,也许更爱细水长流的温情。

阮卿坐上夏明之车的时候,心里也在微微叹气,觉得自己真是被夏明之给吃死了。

“你上次的专访加班加点地放在了这期,你要看看吗?”阮卿把杂志递给夏明之,“还挺帅的。”

里头有一页是夏明之的照片,夏明之兴致不高,淡淡地看着镜头,眼睛在阳光下接近于琥珀色,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然而阮卿在办公室里停止不止一个人对着杂志小声说“好帅”,然后凑在一起偷偷讲夏明之的八卦。

夏明之自己却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为了阮卿,他才不会接受这些采访。但是只要是阮卿开口,夏明之想,别说是采访了,综艺节目裸奔他估计都做得出。

“你最近都光顾着来找我了,你的编辑不要发疯吗?难得遇上个不拖稿的优质作家,现在却天天不务正业。”阮卿笑着打趣他。

“早就跟编辑请假了,还是追老婆比较要紧。”夏明之说道。

他趁着红灯,侧头看阮卿,他那天看见了阮卿的客厅里放着他的书,后来发现阮卿的书架上,也摆满了他这些年的所有作品。

“你是不是在国外,也一直关注我的消息?”夏明之偷偷勾住阮卿的小手指,声音含含糊糊的,透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他知道阮卿吃他这一套,喜欢看他一贯强势的外表下,偶尔只对阮卿一个人露出孩子气。

阮卿的小手指头被夏明之勾着,心也软了一点,反正夏明之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也懒得遮掩,破罐子破摔地回答了一声,“是。关注过。”

夏明之心里一喜,还想说点什么,阮卿却把手指收了回去,催他,“好好开车。”

红灯已经变绿了。

夏明之心里蛮不讲理地责怪这红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说变就变,嘴角却满足地勾了起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夏明之又道,“我有一回走在你念过的大学里面,正好遇见教过你的老师,聊了几句,听说他那里也有你画过的一幅画……”

夏明之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