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晴按着府里男主子的排行去收取,前面五个人都交的很顺利,傅五面上尤其得意,仿佛青田石唾手可得。

眨眨眼,殷红豆立刻又道:“太阳东升西落,松树和宝云寺西边的大钟鼓方向一致,等六爷一盘棋下完了,这边受到墙壁和院外树木的遮挡,阳光肯定不如那边充足。”

小憩了两刻钟,傅慎时便醒了。他穿着簇新的直裰,头发用玉蝉扣束着,浑身上下收拾的齐齐整整,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像个翩翩如玉的仙人。

傅慎时嘴角微动,到底没有说什么,只吩咐时砚站过去一些,替殷红豆遮掩一二。

傅慎时勾起唇角,这死丫头,惯会答非所问和倒打一耙,他索性顺着她的话反问道:“这么说来,是我跟你同流合污了?”

面带喜色,廖妈妈笑说:“怎么不是如此。”她看着殷红豆道:“亏得红豆懂得一二,不然这几株桃树,倒是要开罪了六爷。”

殷红豆舌头没来得及收回来,一脸发蒙地看过去,就……走个过场???

大夫人听廖妈妈夸赞了殷红豆几句,倒是上了心,趁此机会从潘氏手里要了她的卖身契收在房中。

笑一笑,廖妈妈道:“倒也好,红豆机灵,她去伺候我更放心。”

傅慎时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停下了手中的长鞭。

傅慎时举箸尝了一口,深皱眉头,菜品倒是跟平常没有太大区别,可味道差远了,也不说很难吃,但今夜的菜,就是不好入口,他扔下筷子,想起了什么,面色沉郁问道:“她还没回来?”

廖妈妈眉心突突地跳,攥着帕子道:“是,一下午都没见着人。六爷不是说由得她去么……”

“廖妈妈,六爷怎么样了?”殷红豆笑着问的,不是她多么的关心傅慎时,是她深刻地了解自己的职业和地位。

一路往院子那边去,殷红豆越发觉得长兴侯府守卫森严,真的就像丫鬟们说的那样,除了厨房负责采买的人,寻常奴婢根本出不了门,更遑论逃跑。

“……”突然变身圣母的秦氏,让殷红豆措手不及。

匆匆吃过粥和馒头,她便跟着一道上了傅慎时坐的马车。

剜了殷红豆一眼,紫晴咬牙道:“小蹄子少得意,早晚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过了半刻钟的功夫,寺院里虫鸣鸟叫,微风轻拂,送来泥土草木的清香,傅慎时捏子的手终于动了,他嗓音微哑道:“此局与别的局不同,眼看着危机四伏,走哪一步都要殒命,实则可夹缝求生。非一步可破。”

殷红豆回厨房把饭菜端进屋,便也回厨房吃了午饭。

廖妈妈捧着杯子,犹豫再三才道:“明儿去萧山伯府,你还是跟去吧,时砚一人伺候我终是放不下心。”

暖阁登时乱做一团,张夫人大怒到极点,冲到殷红豆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湖水岸边到宅院,有一条近路可走,穿过竹林,从后山上绕过去,便可快速到达游廊,顺着游廊即可穿过拱门出去。

殷红豆莫名哆嗦一下,停下了脚步……不会今儿又让她碰上了什么事吧!

老夫人眉毛微扬,笑道:“是我出嫁的时候戴过的东西。如今年纪大了,不合适了,留给姑娘们用吧。”

廖妈妈到世荣堂,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秦氏一哽,脸色僵硬,道:“六郎你可想清楚了,张小娘子家世相貌已是上乘之选,口舌之事,日后嫁进府再慢慢调教便是。这回要是退了婚,莫说你父亲不许,你祖父也在天上看着呢,将来有人拿这事大做文章,你便会被打为不孝之辈!”

还没出拱门,塔楼外面便有急乱的脚步声和一道娇声响起:“姑娘,姑娘,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切莫胡来!好歹见了傅家六爷再说。”

殷红豆正思忖着,廖妈妈回了重霄院,进厨房问她傅慎时吃了饭没有,她道:“与平常饭量一样。”

轻咳一声,流云公子道:“夫人安心,晚辈一向寡言。”

与此同时,长兴侯府,重霄院。

傅慎时正要推开她,便听见耳边一句细密委屈的轻唤:“六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闷哼一声,时砚没有搭理殷红豆,却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赞道:“你是个好丫头。”说完便弯腰挖土,不再言语。

殷红豆还不习惯早睡,她趴在床头,看向窗外,厨房的灯已经熄了,上房的灯还亮着。

廖妈妈倒是不提防这个,她便挑了一件有印象的事告诉殷红豆。

他抱着的手臂忽然松开,立刻要扑上去,殷红豆大步跑开,傅二身量高,步子大,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掐着她的下巴死死地瞪着她。

大太监虚扶傅慎时一把,笑着用尖细的嗓音问他,近来可好。

廖妈妈呵呵笑着,嗔了殷红豆一眼,才道:“去同六爷交代一声。”二人一道进了书房。

两人携手往厨房去,廖妈妈眼睛里布有细血丝,满脸疲倦道:“没吃,昨儿我孙子病了,跟他娘守了他一夜,今早赶着进重霄院,到现在没合眼。”

殷红豆想起傅慎时手上的伤痕……大概除了自虐,他不会,也没有人教他,应该怎么自我愈合。

约莫过了一刻钟,傅慎时房里的灯也灭了。

傅慎时随口道:“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爱阿堵物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