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殷红豆立刻又道:“太阳东升西落,松树和宝云寺西边的大钟鼓方向一致,等六爷一盘棋下完了,这边受到墙壁和院外树木的遮挡,阳光肯定不如那边充足。”

余下五岁的盼哥儿和傅慎时,都帮不上什么忙,前者还在启蒙阶段,后者则整日在院子里练长鞭。

想起此前种种,殷红豆愈发觉得自己真的是用生命在挣钱,果然是风险与收益并存,十个月月例的奖赏,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傅慎时靠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双眸古井无波,他拨弄了下手指上的戒指,吩咐殷红豆道:“接茶。”

她又想起那日后山上偷听到的话,傅慎时这一出去,那丫鬟可别真去找死!

傅慎时余光瞥向厢房,嘴角微动,神色淡漠地出了重霄院。

老夫人着人把托盘拿出来,红绸布上放着一块莹洁如玉、光照辉映的青田石和一只剔透水润的玉镯,她道:“赏花本是雅事一桩,这青田石是老侯爷留了许久都舍不得篆刻,索性给孙子们拿去用罢。镯子就给姑娘们拿去戴。”

殷红豆嘴边抿笑,傅慎时没有发脾气,果然这个路子是对的!出府之日,指日可待!

这厢秦氏得了萧山伯夫人的口信,原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张家吃些苦头替儿子出气,一听说张夫人把京杭大运河竣疏购买木材的肥缺拿了出来,便忍不住心动。

六年前傅慎时名气还很大的时候,与京中另两人并称三大才童,三人的老师是同窗好友,便常常领着他们一起游玩或找玄元方丈参禅,傅六同方丈已是旧识。

殷红豆默默地垂眸,她不喜欢傅慎时这种自虐式的发泄方式。

张小娘子在仰慕之人的面前被落了面子,愈发难堪,掩面泫然欲泣,羞愤欲死。

咬紧牙关,张小娘子泪盈于睫,攥着拳头带着哭腔道:“母亲,这个残……”思及傅慎时无双的容颜,修长干净的手指,她又改了口道:“傅六他害我!”

傅慎时举箸尝了一口,深皱眉头,菜品倒是跟平常没有太大区别,可味道差远了,也不说很难吃,但今夜的菜,就是不好入口,他扔下筷子,想起了什么,面色沉郁问道:“她还没回来?”

听到赏赐,殷红豆眼睛都冒光,道:“廖妈妈,替我要些实在东西!”

“廖妈妈,六爷怎么样了?”殷红豆笑着问的,不是她多么的关心傅慎时,是她深刻地了解自己的职业和地位。

感慨一声,廖妈妈道:“时砚是个忠诚的,六爷真是好心有好报。”

傅二一愣,随即皱眉道:“紫晴?”

侯府的人办事又快又周到,第二天院子里就来了好几个花匠,将花桃悉数去除,不留一片残花落叶,四周用石头垒得稍微高一点,用矮矮的石柱子围了起来,沿着墙边,直立一排入土不深,但用泥土培植的刚竹。

廖妈妈牵着殷红豆出去,喊来了新来的丫鬟,让她们站在太阳底下,冷着脸讲了两刻钟的规矩,细分了每个人的职责,直到各个丫鬟都双腿酸软,冒了热汗,才放了人走。

傅慎时还是不说话,自顾地挥笔写字,殷红豆搁下案盘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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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他心情应该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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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轻巧,心里却并不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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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妈妈接过殷红豆手里的案盘,放在傅慎时桌前,叫住殷红豆,道:“夫人赏了些东西,叫我带给你。”

张夫人怒其不争,斜了女儿一眼,便压下怒气朝玄元道:“方丈,小女尽孝心切,今日之事还恳请您勿要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徒惹小女的祖父伤神。”

母子二人在甬道上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闷哼一声,时砚没有搭理殷红豆,却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赞道:“你是个好丫头。”说完便弯腰挖土,不再言语。

“六爷说尚可。”

殷红豆了然,难怪这般雅致考究,原来从宫里来的。不过傅慎时小小年纪,便得了这许多御赐之物,倒是怪的很。

廖妈妈冲着屋里柔声道:“六爷,红豆是个好丫头,您待她宽宏些,否则一日三餐便没有人做了。”

堪堪走过一半,殷红豆果真听到了有几分熟悉的女子笑声!她躲在石头后面瞧过去,便看见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站在傅慎时面前,绞着一绺头发,微微低头望着他,时而侧过脸去,不胜娇羞。

过了五六天,下完一场春雨,傅慎时终于坐在轮椅上出了趟门,殷红豆根本没敢近看,就在房门口远远地望了一眼,等人没了踪影才走到院子里。

紫晴惊艳之下,还有些惋惜,这样的美人,哪个主子收用了都是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爱的,偏偏要给了那位。

偏偏可惜了,傅慎时运道不好,十岁的时候骑马摔断了腿,残废至今,常年坐于轮椅之上,且性格阴郁残暴,这样的人于侯府而言,等同废人。

收回神色,傅慎时又专注地看向萧山伯夫人。

萧山伯夫人讶异的表情落入大家的眼里,便被潘氏问了:“夫人怎么了?可是有不妥之处。”

双手举起画作,萧山伯夫人面色为难道:“这里有一副芍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