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真道:“我没有看法。”

真不愧从小就是自己最衷心的小跟班,纪浅真看着这个木讷的男子,小半岁的他现在长得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她笑出声,道:“谢谢你。”

他沉静开口:“我看见你了。这一次,是我先看见你的。”

“肯定是啊。还有哪家这么猖狂,金老板这个月砸了不少铺子。”

每日少说有一两百号人来观中烧香拜神,众姑子鼓了荷包,浅真首当其冲,人消瘦不少。从早到晚,她嘴讲个不停,期间连水根本顾不上喝。

浅真为路烟苒愤愤不平,“你这人真是”

浅浣被浅真的话冻了个激灵,茫然道:“有人敲门我能不开吗?”

浅真听着路烟苒孩子气的抱怨,从中听出了些许温馨的意味。路三小姐极得家人重视与宠爱,虽说是羸弱的身体换来的,但爱意关心不假。浅真极有共鸣,她襁褓时期就丧父,母亲从此一病不起,甚少理会她,但是由此却获得了父辈伯伯们和祖父的喜爱,代替母爱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泼墨桃花原本适用的是一些场景繁复但却单调重复的内容,路烟苒所绘的莲池,虽然荷叶满布满足了这一个条件,但是每一片莲叶的位置朝向各有不同,这才是韵味。

商君道:“上官先生逝世后,平一先生便搬回轩汇了,坊间只传闻说在七年前,因为眼缘,收了何霜林一位弟子。”

“先生只收有天赋的弟子。”路烟苒解释道:“先生的丈夫是我父亲的故交,何公子外出游学之后,先生无人可教,我父亲便请她给我来解闷。先生于我说是师傅,然而我学不至皮毛,总不能辱她名号,便不算弟子。”

商君道:“三小姐你也别着急,路府就在山下不远处,在家里得了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来找你的。你家人可方便猜到,你的去处么?”

“好。我们的事,还可今后从长计议。这路三小姐,你若是和她相处,我得先且提醒你件事。”商君正了正神色,“你要不就莫要和路家沾一丁点关系,要不,就势必和路三小姐,搞好关系。”

趁着路烟苒没注意,拽着商君的袖子就走了出去,顺手关好了门。

浅真管不得那么多,她一心只求能够把场子稳下来。里面的路烟苒再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若是让商君孟浪去,简直不能想象;另外,让路烟苒对这入夜后出现在女观居所的男子,产生什么误解,那可就要不得了。

浅真像为浅浣浅溪生病时那样,又将手捂上了对方的额头。路烟苒服服帖帖的,没有一丝别扭,只是微微抬起头,以便浅真探温。作为对比,浅真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浅真正想出言安慰,那位小姐却率先哆嗦着开口:“多谢道长帮忙。”她的眼神中露出不安,“抱歉,给道长您们添麻烦了。”

浅溪没有见识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只觉得什么都新鲜好玩,心知自己不能过去,一晚上都盯得认真,没怎么说话。

年及花甲却威风不减的祖父,常年沙场征战,保家卫国驰骋江山一身抹不掉的杀戮气息,猎场上何人不识他。身边唯独带了个身材短小的她,两人只身前去皇帝的帐篷问安时,在路上还吸引了好些人偷偷围观,别人的眼光让她慎得慌,便拿貂皮围脖将自己的脸捂了大半。

再说这罗大小姐反唇相讥之言,也算得功力颇深,话一出,那刘家小姐气得不想正眼看她,这种场合下,怕是自知没有明争的资本才会如此。浅真知道,罗大人官拜二品,祖上又积了不少财富,算是有底气能在朝中以清高面目示人的权臣,朝中家世地位能为之相当的自是没几个。

浅真看着已经行至阿佩跟前的男人,因为背朝她们,也不知对方现在是个什么德行,看阿佩露出的为难神色,不断推后的步子,她请求之词愈发恳切。

足够新颖的噱头是没有的,要说风景还有这么一处。后山台阶旁有一块水田,被商君改建成了一方池子,种上了早莲,也就是和聚善潭同源的沧浪池。此时正值夏初,春花凋零,这早春的莲却是陆续结出了花苞,宛若稚子般可爱,半亩方塘花苞绰约,过两日怕也会盛放出不少花来。

“林家的一对双生兄妹,一个擅长剑术,一个则是长袖善舞。”

“我?”浅真看着商君,嘴角弯起了一点点弧度,语气无力,“我无意于男女情爱,平生皆是无所谓。”

他端起了先前喝过的茶水,抿了一小口,“你们纪家的人,都是有名的正直,现下为了我,却做这些勾当,我还真担心被你们纪家的英灵给教训。”

“浅真。”男人亲昵地喊她名字,“别来无恙。”

思儿屏息冷静下来,随即朝浅浣一抛媚眼,语气先是欠打的油腻浮夸:“与其辛苦万分在我身边做个丫头兼账房”再是高傲与轻蔑,“你不如以身相许。”

浅真对这二字已经敏感到如此程度,虹姨但笑不语,瞧着浅真表情愈发严肃,便不再给她下套,柔声道:“我们忧心的,是你和商公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