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真这几天有些用脑过度,轮到她时,喊起床总要费点功夫。

顾大娘自然听不懂,只能隐约体会点世事无常的意味。

浅真摇了摇脑袋。商君为了气她,哪里会出什么正经的主意?不要出现来气她就很好了。虽说这承诺的一年两千两的确算是为了偿还商君的恩情,让她更有底气去讨厌她们的“恩公”。但是跟在商君身边半年,见识了他展露在她面前的产业和收入,也知道这两千于他是九牛一毛,定是不值得他费心思。

说完了,抬头静静审视着这尊神像。

他的长子何霜林幼时体弱多病,五六岁时就开始和纪家这群孙辈开始玩耍,只是无法舞刀弄枪,何鸿达原意是让他跟着纪家小少爷们长些见识,他最后跟着浅真这群小姐身后。气得何鸿达多次想对他动手,却思及这唯一的儿子弱不禁风,一巴掌下去怕是要没,这能在自家夫人的恳求下吹胡子瞪眼

众人:“可怜啊可恨”

门口浅浣粗着嗓子大声喊她,像是怕她听不见,又拍了几下门,门上的灰簌簌抖落下来。

这观里香火萧条,最多得个她们衣食的钱,去年一年下来只剩下三十两银子,还在过年时给大伙买了点好吃的,又发了些压岁钱,最后只剩下二两银子。

原来是这个意思

浅真语气一转,带了些凌厉和讽刺,“这隔了好几个月了吧,都没见着他人影。我看这往后最近的节日也只有清明啊。啊呀,这种日子,你不用事先来通报的,他也不用‘神出鬼没‘一样来我这,想要什么说一声你直接告诉我,我能烧就烧,能供就供。”

浅清闻言噗嗤一笑,苍白的脸色红润了几分,收了帕子道:“就你小丫头片子知道。梅子初熟的季节正是贵价兜售,你怕是以为自个儿熟透了什么都晓得。商公子的心思比咱四姐的可是难测多了,四姐爱个酸果食物,可不是那么巧的事。”

商君的笑容逐渐消失:“嗯?”

这光顾的红娘看来果真是富贵非凡。

浅真皱眉。替她传递消息的,果然是商君。

浅真开口为思儿解惑:“是商君,那家裁缝铺的于老板现在是为商君做事的。”

众人诧异。

这甚至连个牌匾都没有的裁缝铺名气是他们都知道的,不说百年,至少成名也历经了二十余年,从迁都到轩汇建造皇宫时,这家铺子的名声就名声鹊起,但商君看外貌不过青年最为葱郁的年华,居然是这裁缝铺背后的人?

浅真更发确信自己的猜测,之前在离着轩汇百余里的兰镇,帮着商君处理布匹生意的时候,半年里,这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的于老板多次光顾,购置布匹时和商君多有交流。浅真为客端茶倒水时曾有留意,这和传说中于九初名字同音的人,和商君说话时内容和态度显然是主仆之像。

彼时,浅真没有想到,这人的名字确是于九初这三个字,也没想到那瘠瘦驼背、十句咳九句的人是那个于九初。

如今,想来想去,也只有商君和于九初之间确有这个关联,他才会帮南音观传递消息了。能在这家裁缝铺买衣服和能买到衣服的人虽是万里挑一,但于九初其人喜欢广交朋友,每日下午都会临时起意,邀十数位客人闲聊喝茶,大家也不会拂他的面子,自然不愁这消息的传出渠道。

目前只有一个事情需要查明。

商君是如何知道她想做什么的?抑或是说,商君是如何知道这南音观的动向,再来揣测她想做什么的?

浅真黑着脸,问:“商君有来过吗?”

众位姑子皆是面面相觑,明白了浅真问的是这几天的事,摇了摇头。

浅真想了想,又问:“经思也一样,有没有?”常来的除了商君,他身边的经思也没少出现过,在浅真的印象里,甚至比他主子出现得勤多了。

众人又想摇头时,浅溪将碗一放,畅快地一口喝完一碗清甜白菜汤的她,拍着肚子,模样好不惬意:“有哇有哇,经思哥哥每隔两天都会给浅溪送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