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次从太医院过来的都是姑父程之明,这一次,唐蕊以为应该还是姑父。

提起筷子,他夹了一片白菜,这一盘花菇白菜看着素淡,没想到入口味道倒是鲜美。日常珍馐吃的多了,吃几样清爽的素菜,他觉得分外爽口。

赵后看了看沈清芳,道:“陛下,清贵人入宫已一年有余,不如升一升位份吧?”

唐蕊一怔:“殿下不去看?”

唐蕊同锦瑟两个行礼,道:“恭送尚宫大人。”

唐蕊道:“我父亲,正六品员外郎唐正。”

唐蕊红着脸回头:“小心撕了你的嘴!”

唐蕊缓缓起身,娄嬷嬷蓦地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有东西给你吃。”唐蕊笑笑,抱着盒子进了屋里,原来锦瑟正在桌边给手臂抹药。

冯良瞅着这情景,便叫宫女太监统统都等在了梅林的外头,让那两个自己逍遥去。

“方才的胆子哪里去了?现在倒跟只鹌鹑似的。”他讥讽。

屋里头,司徒珏低头,看女孩合着眼睛睡着,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缓缓张开了眼,看到他,女孩双眼露出惊愕的神色。

那马车的确富贵,但是即便达官贵胄,这皇家陵园岂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喜信

“到了。”

严嬷嬷立即来呵斥丫鬟:“怎么走路的?看到夫人也敢往上撞?”

“好!这事我包圆了!”老太太高兴的应了,两个孩子她都喜欢,能亲上加亲,那是最好不过。

程之明一愣,中药哪有不苦的?就是加了蜂蜜还是有苦味啊。

人群中,一个穿着浅粉锦袄裹着白色暖披的双髻小姑娘抬着秀白的小脸一路看路边挂起的一排排花灯,她的脚步在一盏梅花灯前停了下来。

唐蕊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他,便自个走了。

田广一头雾水往里走,直到到了林子里看到那一对男女在明月下谈天,这才恍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没弄明白,这殿下大病初愈,宠了一个,现在是再加一个?这身子骨受得了的吗?

司徒珏斜眼看到田广来,吩咐:“将明月安排在烟雨阁。”

田广一愣,等等,这不是赵宛如吗?烟雨阁?那是歌舞伎呆的地方。虽然东宫没有什么歌舞伎,但是历来烟雨阁就是歌舞伎的住所啊。

他眼眸转了一圈,也没明白殿下打的什么主意。赵宛如是九品的奉仪,现在竟搁在烟雨阁,那岂不是掉了一大截身价吗?

他心里狐疑,还是笑眯眯的过去领着赵宛如往烟雨阁去。赵宛如欣喜异常的回头妩媚的对太子道:“殿下,奴家等你哦!你可别让奴家久等!”

司徒珏勾唇,笑的诡异。

“宛如奉仪……”田广道。

“我如今叫明月了,殿下赐名。”赵宛如扬起了下巴不乐意的说。

“明月,”田广换了称呼,“下官这就带你去烟雨阁。”

田广挠头,殿下这安排,为啥他总觉得这么怪啊?

桃花居门前,立着一个人影。

敲了门,一个小丫头出来开门,看到他时大吃一惊。

“她怎样?”司徒珏低声问。

巧香低声回复:“掌事喝了点酒,然后睡下了。”

喝酒?司徒珏眯起双眼,她倒是来的爽快。

司徒珏提脚径直往里走去,巧香赶紧关了院子门。索性这东宫里一切都是殿下的,殿下要来还不让她通报,她也是没法子。虽然闹不清楚里头的原委,但这闲杂事她可管不了许多。她赶紧的回到自己房里睡觉去了。

司徒珏直接到了寝房跟前,只见那房门虚掩,里头点着一盏青铜油灯,那女人已果然躺在床上,露出黑油油的头发。

他到了她身边,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酒气,这酒大约就是之前同她一起吃饭喝过的青梅酒。

他真是好气好笑,这丫头如今不但胆子大了,气性越发的大了。

他坐在她的床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她乌黑的发顶,女孩并没有醒,脸朝里间睡着。

“那赵宛如,色艺双绝,我是打算赏出去的,没想到你竟生这么大的气。这样看来,我想着你心里应该是有我的。”他叹了一口气,“借着你酒醉,我倒是能说点心里话出来。若是你醒着时说这番话,你一定以为我是疯子。”

“有时我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有如此际遇,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盼着你还是从前那个小蕊儿,又盼着你不是。只因为倘若你随我经历那一世,实在太为难太憋屈太可怕。高墙中漫长绝望的日子,即便是回想,我都不愿意想起的。我愿意看到你天真无邪的样子,愿意你如同初生婴儿般纤尘不染,不经历苦痛,不经历生死,不经历阴谋诡谲。可是倘若你不是那个小蕊儿,你便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有多专注,便不会这样猜疑这样生气……”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躺着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睁开了眼睛,震惊的眼眸渐渐迷蒙着雾气,几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看她睡得沉了,起身往外走。

蓦地,他听到耳后一声轻轻的:“十三……”

他的脚步猛然滞住。

“十三,真的是你吗?”她哽咽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