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啊,开车累了吧?来来,外面热,快进屋里坐!”红光满面,体格高大的柳爸爸连忙拉着张寒时进屋。

话才出口,张寒时就一把拎着他胸口衣服,将他推了出去。

好不容易叫醒他,柳佳莹一脸肃穆,连问几个问题,张寒时都答非所问,一脸梦游般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又犯病了。往年这样的嗜睡情况一般只在他生母忌辰的那段时间里才会变得严重,今天这是怎么了?

“时时?”

“……”张寒时颈后汗毛倒立,差点破功,他不停告诫自己忍耐,可姓叶的实在得寸进尺,态度旁若无人,记得他过去在人前好像并不这样?张寒时满心困惑,突然意识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一样,暂时却又说不上来。

“……剧本大纲大致就是这样。”张寒时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将打印在纸上的大纲以及几位主要角色的人物小传推给叶初静,又把整个故事的主要脉络情节挑重点讲述了一遍,“这是二稿,如果有哪里不足,我可以再修改润色。”

看时间不早,两人互道了晚安,就各自回房休息。

可笑那时的他不愿意看清,甚至还为叶初静找尽各种理由开脱,那帮高高在上的人渣有一句话说的对极了,他就是一贱货!难道还指望出身矜贵的叶家长孙,会为了这么个下贱货色跟兄弟撕破脸?

张寒时收回思绪,决定不再去想,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继续被这些往事所困,那还真是庸人自扰了。吸了口烟,让烟草辛辣的气息在体内滋长,又长长吐出,张寒时把脸藏在这些暧昧的袅袅烟雾后。

那么不如直接面对。

……

即便心里做好了准备,当真正面对叶初静,面对他递过来的那份dna亲子鉴定书的时候,张寒时握着报告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他脸上血色褪尽,眼底尽是恐惧。

“乐乐……乐乐是我的孩子!”紧咬嘴唇,张寒时努力想要表现得更加强硬,可他的眼神已然出卖了他。那是一种惊慌到极点,仿佛被逼到绝境的食草动物般的眼神。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措,焦虑,害怕,甚至绝望,如同破碎了的星光。

“我知道。”

叶初静轻抚他的脸安慰他,他的掌心能感觉张寒时在抖,但有些事必须挑明,要不然,时时只怕是要一辈子缩在他的壳里不肯出来。稍作停顿后,叶初静便张开手臂,将面无人色的张寒时揽进怀里,亲了亲他柔软白皙的耳垂,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但他也是我的儿子。”

本来还在颤抖的身体一瞬间僵硬,张寒时头脑空白,他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甚至连挣脱叶初静的拥抱都做不到。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如同咒语般,这一认知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响,把张寒时整个人都禁锢了。他无法思考,行动,只有心脏激烈地跳动着,而深渊在他脚下一寸寸裂开。

“别害怕,时时。别怕我。”

男人的声音是如此多情温柔,他不断亲吻他的眼角,让张寒时甚至有种自己在流泪的错觉,但事实是他根本没有哭。人生多艰,而眼泪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我不该放手的……时时,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照顾你。时时,我爱你!我怕自己明白得太晚了,谢天谢地,终于让我遇见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时时,你信我,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抱他抱得那样紧,饱含痛悔内疚的深情告白,差点要让张寒时相信——他是被深爱的。

而此时此刻,张寒时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挣扎着把头探出了海面,他不再抖,身体也恢复了柔软。他乖顺地依偎在叶初静怀里,任由对方带着灼热气息的吻,如烙印一般,落在他的眼角,眉心,双唇上。

不过是具臭皮囊。

张寒时在心底冷静地想着。叶大少如果那么想要,就给他好了。反正不是没做过,现在又何须矫情。

于是他主动环绕住叶初静的后颈,将身体更贴近对方,轻轻摩擦着,又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神看他。他知叶初静最抵抗不了他这副模样,果然,那人扣着他腰的手臂一下便收紧了。

“时时……!”轮廓深邃清晰的英俊脸庞微微抽搐,叶初静语调低沉,似在竭力忍耐。

身下火热的触感让张寒时出无声的笑意,像叶初静刚才对待他那样,张寒时凑过身,脸贴脸,对准叶初静的耳朵吹了口气,边轻咬他耳后皮肤,边用甜腻的鼻音哼道:“我不要在这里,乐乐还在睡觉,去你那边……”

明目张胆的诱惑,如果还能忍得住,就不算男人了。

叶初静看了眼走廊里那扇紧闭的儿童房门,便不再犹豫,他将张寒时整个抱起,手底的重量让他有些讶异,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宝贝瘦了,可怎么会这样轻?叶初静的心微微刺痛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时时究竟受了多少苦?

他的目光充满疼惜,而他怀里的青年就像突然害羞一样,将脸紧紧埋在他胸口,真是……可爱。剥开那层敏感多疑的壳,时时还是老样子,真好。这一刻,冷硬多年的心如获新生,又变得火热滚烫,叶初静亲亲张寒时头顶的旋,目光深邃,露出了珍而重之的神色。

大门咔嗒一声打开又关上,空荡的客厅恢复寂静,而那份dna亲子鉴定书,就那么孤伶伶地被扔在地板上,无人再问津。

……

张寒时在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

断电般的意识恢复清醒,他就觉浑身快散架了,腰部更几乎失去知觉。嘴里吸着气,他努力想从黑色大床上撑起身,仅是轻微移动,却让身体各处出尖锐的疼痛哀鸣,实在无法,张寒时不得不重新趴了回去。

“真是疯了……”张寒时喃喃出声。他露出半张脸,声音沙哑,喉咙隐隐作痛,谁让他昨天叫得那么厉害,到最后根本都不出声音了。

此刻他身上很干爽,没有黏腻的感觉,床单什么的应该都换过了。但回忆起昨日的种种疯狂,张寒时露出的耳朵渐渐转红,他把脸藏进枕头,恨不得干脆把自己闷死算了。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他那点道行,在叶初静这只千年的狐狸面前完全不够看的。更可怕的是,姓叶的活似几百年没尝过荤腥一样,欲、望凶猛得令人招架不住。

到后面,张寒时甚至很没骨气地哀求他停下来,但那混蛋说什么——做人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得有始有终。去他的有始有终!从天还亮着到渐渐天黑,在数不清做到第几次的时候,谢天谢地,他终于昏过去了。

正胡思乱想,房门出咔嗒声,从外面被推开了。

看见张寒时明明已醒过来,又马上闭紧眼装睡,门口叶初静眼里盛满笑意,他一手拿着装食物和水的托盘,一手握拳故意清清嗓子。

张寒时却将脸埋得更深,露出整片光滑背部,两侧肩胛骨微微收拢,形成两座形状美好的小小山丘。白皙的皮肤上,此刻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犹如玫瑰花瓣散落。

因为肤色白,所以他的身体各处都极容易留下痕迹。

叶初静将凤眼眯成细长形状,如同一头饱食后餍足的野兽,纯以欣赏的态度,打量着床上装睡的青年。

活色生香,不过如此。

时时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当然,他不穿衣服更好看。现在他就睡在自己的床上,嗯,睡相不好。丝绸薄被只盖住了他腰部及大腿的部分位置,他站立的时候,体态挺拔高挑,肩宽又不显得壮硕,现在躺着,越衬得脖颈纤秀,腰细腿长,每一处身体比例都堪称完美。

若非要说缺点,那就是太瘦削了。

“……你看够没有?”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

叶初静失笑。

“谁叫你装睡?”他走近,将托盘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俯下、身低头亲吻他爱的青年,“我差点将你当成睡美人,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