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尸的地方在城北,距离卓永最后一次被发现的城东很远。经过仵作的简单检验之后,尸体被运回了了义庄。义庄的仵作与少意盟的人认识,之前少意盟大张旗鼓找卓永的时候,他曾看过卓永的画像,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机关发出嘶哑的嘎吱声,纷纷缩入石壁之中。沉重的石门裂出一道窄缝,迟夜白伸手推开。

迟夜白曾好奇过里头有什么东西,但迟星剑和英索都不肯告诉他,久而久之,随着他长大,这种好奇也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妥协:他仍旧想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但出于对父母的尊重,他不会再追问。

迟夜白把两只鹰放了,落回地上。他身姿矫健,步法轻巧,看得林少意在心中默默赞叹。

林少意叹了口气,把辛重抱起来。辛重揽着他脖子,一抽一抽地哭。

“盟主不是带我们去过么,怎会不知道?”阿甲面不改色,“我去那边办事的时候见过卓永一两次。他看似是去春烟楼,但都是绕过春烟楼边上的小巷子,直接往深处走了。”

阿四一直紧张地听着两人对话,此时突然想起神鹰营杀人事件中,那位热衷于教唆和指导的少年。

茶博士抹了把薄汗,笑吟吟地走过去:“客官,添茶么?”

教头们赶到的时候斗殴其实才刚刚开始,但为首的十余位先锋十分强悍,死了的二十多人几乎都是在这时候受的重伤。

司马凤把他压在榻上,解了他的发簪。绿松石骨簪上仍旧是圆溜溜的一颗珠子,只是如今珠子中空,里面可再没有那颗保命的药丸子了。司马凤用两根手指敲了敲那珠子,正要说话时,身下人突然涌起一股大力,竟将他一下掀翻。上下之势顿时逆转。

文玄舟的手翻了过来,一直往前伸,似是想要抓住他。那双惨白的手心里满是鲜血,淋淋漓漓,滴落在地上。

司马凤赞同了马浩洋的话:“对的。他在一个普通人家长大,对生死总会有最基本的概念。但他每多杀一个人,每每轻易地取一个人性命,他对生死的看法就会模糊一些。他杀的人越多,对生和死的分别也就越模糊。”

“回答问题我就不打你。”司马凤温和说道。

据当时在树下围观嬉笑的人说,打架的原因是陈二家说许英是穷鬼,“穷得没布兜*”。

报复阿四故意在迟夜白面前提起霜华的种种。

老头屁滚尿流地跑出去,逮住捕快就一股脑儿地说了。

“甘某可不是医者。甘某不喜救人,也不喜害人。”甘好笑道,“我只是喜欢钻研各种各样的毒。”

司马凤原本是高兴的,但一听见迟星剑以随意口吻说出自己的字,立刻又觉得郁闷了。

文玄舟对中间这空白的十余年并不多言,只说自己在匪徒寨子里忍气吞声做了几年奴才,后来寻机会逃出来,便一直在外流浪。鲁王爷对旧日好友十分惦记,又因其人着实才华横溢,便高兴地将他留了下来。鲁王府的小王爷却不喜欢这位教书先生,屡屡与他做对,文玄舟在鲁王府中呆了几年,那小王爷也渐渐长大,于是他向鲁王请辞,只说自己志在四方,要出门游历。鲁王没有挽留,让他离开了。

“那便去看大夫吧?”傅孤晴急急将他拉起。

·污血

司马凤点点头,没说别的话,主动把自己的手放在迟夜白掌中,让迟夜白牵着他。

邵金金和贺灵都没有走,阿四守在那里,乌烟阁的人也无一个敢上前襄助。

迟夜白话一出口,忽地就明白了。是邵继圣的那张脸皮。

邵继圣自觉爹不疼娘不爱,自此秉着自生自灭的想法四处惹祸,邵金金以为妻子已将这个孩子忘记,谁料她竟指着那陌生孩子唤着儿子的名字。

邵金金嘿地一笑,将手中利剑转了个刁钻角度,一把划开了司马凤的鞋底,随即立刻矮身后仰,躲开那把落下来的短剑的时候顺手将它抓住了。

第四个孩子消失的时候他和贺灵正好在那条大道上,再加上他们每次去找大夫都要经过城门,兵士全都认识他,自然会留下印象。只要深入一查,邵金金这个最大的嫌疑人便会立刻浮出水面。

阿四悻悻收起了暗器,忍不住问:“若你进了乌烟阁,我要跟着进去么?”

“你不是想知道赤神峰上面有什么?”迟夜白笑了笑,“我不去谁去?”

司马凤奇道:“你认识这人?”

“他做的恶事,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大汉眯着眼道,“不多用些好茶叶能行么?”

“既然想回去就走吧。”清元子为他把剑捡起来,“你来看师父,师父很高兴。你的内力和外功都有长进,师父也很高兴。但是,你得记住,和高手对招的时候,往往不是以功力深浅或武功高低为决胜。高手心智坚定,难以动摇,你身陷险境,如果还为了别的事情耗费心力,令自己内里不稳,那就是愚蠢,是自杀。”

司马凤:“……”

“找不到?”司马家众人都吃了一惊,“自己孩子没了,怎么还有找不到这一说?”

宋悲言惊得浑身一震:“那钵药粉我捣了四天!如意草的梗太他妈硬了啊甘大哥!”

信使:“没了。”

宋悲言看看他:“阿四大哥,你真闲啊。”

三人年纪相仿,当年少意盟大火之时和之后的调查中,司马凤和迟夜白都出了大力,林少意将两人看作知交,热情接待。

司马凤:“什么事情?”

“你确实有个双生兄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司马凤拍拍他的脸,“他也是个杀人犯,你俩在这件事上,也是一模一样。”

“含笑中和了毒性,所以进不去骨头,全显在肉里了。毒应该是喂食进去的,所以别的地方看不到,喉头和牙龈倒是变色了。”甘乐意顿了顿,大吼,“去啊阿四!告诉你家少爷,蓬阳城里头种含笑的地方不多,倒是倒夜香的人特别喜欢用含笑的水浸泡头巾用来蒙鼻子!”

他按了按鼻梁,心中又烦躁又不安。

“我陪你。”迟夜白说。

在楼下吃松子的宋悲言目瞪口呆:“……我没说过!是你俩拉着我要跟我讲的!”

“只是个意外。”他咬牙切齿,“放开!”

“奇怪的是她手脚上的伤。凶手力气很大,他拧断了她的手指和小腿骨,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宋悲言一听那心肝肠肺就不舒服,连连摆手:“我……我不如跟阿四大哥跑跑腿算了。”

宋悲言站在书房之中,很是不安。这里没有迟夜白,只有——在他看来——一脸凶相的司马凤和一个比司马凤更老更凶的司马良人。

“文玄舟是不是那个来过我们家里的先生?”

“我是没办法。恨不能自己死了,那些恶人也一并死去才好。”

“不是!”陈云月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你不能冤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