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回来?!”大伯父怒气冲冲地说。“昨天晚上你跑哪里去了?你——”他看到傅修远,眉头拧起来,“这是谁?怎么什么人都朝家里带?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吗?”

连叶点点头:“好。”

“我明白,先生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傅修远察觉到连叶时不时地皱眉,他摸上她的胸口:“疼?”

“你怎么过来啦?去客厅坐着玩去,喝点水看看电视,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奶奶笑呵呵地跟她说。

“不了,我自己去就行。”她没打算把傅先生牵扯到自己这些事里来,那根本是一种玷污。

“都睡这么久啦,不能再睡了。”连叶忍俊不禁,她把团团抱起来,柔声说:“我陪你去洗脸刷牙好不好?”

连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眨了眨眼。她现在穿着跟傅先生一样的女款睡袍,颈肩处露出来的肌肤柔嫩细致,像是雪一样的白。连叶的好皮肤是天生的,这些年虽然到处流浪,但她的皮肤也仍然深受上天眷顾,可再好的时候也没有跟孩子一样啊。现在看起来,都跟团团的差不多了。

顺着十字长廊,每个入口都是一扇木门,打开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农场。不少工人正在忙活,傅修远说:“这里的食材全都是卢伯自己种的,农场里的东西新鲜而且卫生。当年的天然居是我父亲送给他的,他感怀我父亲的恩情,荷园现在每天的食材就是他负责的。”

傅修远看了她一眼,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只是眼神淡了下来。连叶没注意,闻了一下道:“这是什么茶呀,好香。”

连叶:“……”

小家子气。

傅修远就是深知这一点,又摸透了她软绵的性子,才这样要求她。

突然有一天,傅先生出现在她面前。他说喜欢她,可这种喜欢能维持多久?连叶毫不怀疑傅先生表白时的真心,但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即使铜皮铁骨,可如果总是受伤,会很难好起来的。

连叶僵了两秒,也不怕他笑话,摇摇头:“看到都头疼了。”繁体字也就算了,由上而下由右而左,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头大。

傅修远对连叶招招手:“过来。”

傅修远轻叹:“我并不是要把你关在笼子里,我只是想为你遮挡风雨,天地之大,你可以自由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无需为一些小事烦心。”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表达不清。“我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也不是强迫你栖息在我的羽翼下,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不再惊慌害怕,孤独不安,抛却所有负面的你,才是我想看到的。

傅修远笑着揽过连叶,在她耳边低声道:“做我的女人就不用。”

可是今天,她成了中心。

最后她看着抽噎着窝在角落的团团,问傅修远:“你们平时……都这样说话吗?”

“没关系,你喜欢的话,还有很多。”傅修远开玩笑道,“穿一件扔一件也没问题呀。”

傅修远看出连叶此刻心乱如麻,她那简单的小脑袋瓜,估计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于是他又加了一句:“需要我一起吗?”

“是不是吓到你了?”傅修远轻轻一叹,摸摸她的头。“我说过你会害怕的。”

连叶懵逼地嗯了一声又一声。

人都是这样的,受过伤,都会好起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这个年纪的人,自然不像毛头小子会梦|遗了。傅修远的春|梦是红|袖添香,耳鬓厮磨,相拥低语缱绻睡去,一盏昏黄小灯,一杯清酒两人共享,然后从梦里醒来,既感到美好回味,又颇为遗憾这只是梦。

“今天是我们交往第一天,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啊。”

连叶晕头转向,前一秒还在为要不要做他女朋友争执,下一秒就扯到结婚这块了。她脑子一向不太灵光的,说白了就是有些迟钝,即使有人对她说了伤人的话,她也只会呆呆地安静地看着你,然后默默地低下头,什么也不说,但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她需要好久好久才能缓过来。

所以吃饭前她问傅修远:“我们可以谈谈吗?待会儿。”

真的是……很有气势,连叶不答应都不行。她面露难色,傅修远瞧见她的表情,知道自己是做得有些过了,便低声道:“人这么多,先答应我吧,给个面子,嗯?”

“什么生意啊?”大伯母再接再厉。

“各方面都有,做的时间很长,所以小有家底。”

他这么说可真是太谦虚了。别的不说,连叶光是想到荷园就已经觉得傅先生真是虚怀若谷。

大伯母见问不出来,也就算了,虽然她还是很想知道。但傅修远露了这么阔气的一面后,她心里就有了主意,觉得不管怎么说,有钱人还是要搞好关系,他们家也算是家境比较好的,但傅修远送来的这些东西她可从来没见过。

傅修远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正好三婶买菜回来,奶奶他们进了厨房,傅修远就在客厅里陪连叶说话,团团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电视上播着一部他没看过的动画片,正看的津津有味呢,毛毛过来一下就换了台。

小家伙不哭不闹,干脆不看了,找到傅修远的手机玩起来。

过一会儿毛毛也过来了,看着团团玩,说:“给我玩一会儿。”

团团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给我玩一会儿!”

“不要。”

四下没大人,大伯三叔在外面说话,几个女人都在厨房,傅修远也在和连叶说着什么,谁也没注意这边的情况。毛毛四下看了看,干脆上手抢。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做,在学校抢同学玩具零食,在家欺负弟弟妹妹,做起来无比得心应手。

因为他年纪比较大又很凶,基本上从来没有人敢反抗他,可谁知道今天却遇到了团团这么个刺头儿,小家伙看着小小一团,但本事却大得很,从小学跆拳道的,毛毛哪里是他对手,直接一脚就给踹哭了。

毛毛一哭,团团也哇的一声哭起来,而且声音更大哭的更凄惨更悲情,演技也更好一点,毛毛一开始还觉得疼,后来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因为这招儿他用惯了,经常这样缠着奶奶给买东买西。

哪里想到团团也会跟着一起哭。

连叶最紧张他,一听他哭心里顿时急了。小家伙平时脾气很好,笑咪咪很少看他掉眼泪,这样凄惨的哭法还是第一次见。

两个小孩子比谁分贝更高,屋顶都要被震塌了。

大伯母把这唯一的宝贝孙子看的比命根子都重要,一听毛毛哭了,手在围裙上一擦就跑了出来,把毛毛拉到身后就指责团团:“你怎么欺负哥哥!”

连叶都被气笑了,看这俩孩子的提醒,团团能欺负毛毛吗?大伯母真是睁眼说瞎话。

团团呜哇呜哇的哭着,扑到连叶怀里可怜巴巴地告状,一边哭一边抽噎:“呜呜呜…………呜呜……老师……老师……哥哥他、他抢我东西……呜呜……”

连叶跟大伯母这才看见傅修远的手机掉在毛毛附近。傅修远却从角度判断肯定是团团这小坏蛋偷偷丢过去的,真是不是自己的手机不心疼。

团团哭得无比伤心:“老师教我们哥哥要让弟弟……呜呜,为什么哥哥要欺负团团?团团不喜欢哥哥……呜呜呜……团团要回家……”

连叶被他哭的心都要碎了,她那么喜欢这个孩子,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命一样在疼,听他哭的这么伤心难过,眼眶一酸,差点儿也跟着哭起来,只能抱着哄,傅修远轻轻咳嗽一声,走过来说:“好了。”

团团从连叶肩膀处看他,大眼睛扑扇扑扇,泪花是有,但更多的是狡黠。

傅修远还不知道这小混蛋一肚子坏水,从小到大就没人能欺负他,但这种时候当然不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所以顺势把连叶跟团团都圈到怀里,柔声说:“乖,老师不是还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随意掉眼泪吗?被人欺负了也不可以哭呀,要想想为什么会被人欺负,记住教训,离坏孩子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