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拒绝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作业没批完,而且还有教育博客要写,我还得备课……”

今天是15号,每个月的15号发工资,下班前连叶收到了银行提示的短信,她按照往日习惯给家里汇去了三千块,虽然学校包吃住,平时也花不到什么钱,但连叶还是想存一点儿。学校给的工资不算低,但就这样,快两年下来,她也只存了十万出头,就这还都是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

“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没有到身心相许想要娶她当老婆,我是连碰都不会碰一下的。”傅修远说着,又在连叶柔软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而言,你应该知道,打破他们固定的生活习惯与原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也是因此见到了傅先生。

这个时候,一个胖嘟嘟的小不点儿从一边跳出来,奋力挤开人群,蹦到玫瑰花圈里,对着傅修远挥舞小拳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连老师远一点!”

连叶越想越对,离开a城的话也就不用面对傅先生了,只是……她要不要跟他说一声?最后连叶决定不说,团团那小家伙要是知道她要走,肯定会哭闹,但她没有办法为团团留下来。团团有爸爸妈妈,她终究是个外人。

等到她安定下来了,再打个电话跟傅先生赔不是吧,相信他不会在意的。

连叶没有发现,她已经被生活折磨的忘记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面对挫折,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迎难而上,而是远远的逃开不要回头。

打电话跟校长说,校长在电话里都惊呆了,连忙挽留,但连叶心意已定,她虽然没什么本事,做了的决定却一定会做到。

校长放下电话顿时冷汗涔涔,玩大了…………傅先生知道的话不会怪他的吧?赶紧操起电话打给傅先生,电话里那头的声音平和得很,好像也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校长心里苦啊,早知道连叶会是这么个反应,他也不会为了讨好傅先生想这么个馊主意。现在可好,不仅没邀到功,说不定还得罪了傅先生……

连叶这个人,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很久很久以前她想去l城,那里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系列照片,拍出的山啊水啊古朴的街道啊都很美,空气里似乎都是宁静与安祥。

于是她掏出手机查了查去l城最近的一列火车,巧了,晚上九点二十五的,还有硬座票。虽然票价三百五十八对她而言很贵,但总比留在a城好,她现在有工作经验,还有教师资格证,去l城找个学校上班应该不难。

这边她刚用证件买票,那边傅修远就已经知道了。他正陪着团团看动画片,得知这个消息对时候脸上仍旧是一派温和的表情,并不生气,只在心里叹息,自己是否把她逼急了。明知是个小胆子的姑娘,他太心急了呀。

不过遇事就跑,他还是有点无奈的。起身,团团立刻仰着小脸:“伯伯?”

傅修远捏了捏小孩子胖嘟嘟的脸颊:“伯伯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

“哦。”

傅修远腿脚不方便,管家立刻递来手杖,神色紧张:“先生您、您慢点儿。”

候车大厅人太多了,连叶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等火车。她对a城没感情,去哪里都一样,只是舍不得那些可爱的孩子。但那又怎样呢,孩子们有家人,她走了,他们也许会难过,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人都是这样的,受过伤,都会好起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也会的。

她低着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她背后坐着的女孩子轻轻哇了一声,满是赞叹的样子,连叶好奇地抬起头,却被吓得跳起来。

傅先生怎么会在?!

她第一反应就是拉着行李箱赶紧逃,可傅修远身边一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先一步抢走了她的两个箱子,另外一个站到她身边,还有一个推着轮椅。

a城的候车大厅太大了,傅修远没法走那么久,而且他怕连叶看到他就跑——不必怀疑,她虽然很乖巧听话,却也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他腿不方便,到时候怎么追?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人海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傅修远,惊艳于他英俊好看的面庞,赞叹他周身从容高雅的气质,同时,惋惜这样出色的男人,竟坐在轮椅上。

“要去哪里呀?”

连叶窘迫不已,轮椅到了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傅修远站了起来,接过保镖手里的手杖,慢慢走向她。连叶呆呆地仰头,这次她实力心虚,毕竟自己落跑在先,所以没敢躲开傅修远伸过来的手。

他把她攥到手里,又温柔又强硬,轻声说着:“回家了。”

连叶被牵着走:“你的脚……”

“找到你,我就不用坐轮椅了。”

连叶就这样被带到车里坐好,沿途接收了不少目光,脸红的不行。

“傅先生……”

傅修远听到她这称呼,微微皱了下眉,抬眼看连叶的时候却是温柔依旧:“嗯?”

“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

“我都明白。是我太过冒犯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他这么说只会让连叶更愧疚,原本还在想怎么解释,结果不仅不需要解释,反倒他道歉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

“a城不好吗?”

连叶沉默,怎么回答呢,这里当然是好的,国家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人人都想到a城来。可那又怎样,这里只是她路过的一个城市,不是家。

傅修远一直没放开连叶的手,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团团会哭的,我也会伤心的。”

连叶低头不语,她刚上车的时候就试着挣开傅修远的手了,可是他不肯放。她被这种愧疚跟自责折磨的都忘了去想傅修远怎么知道自己要走,又怎么能在候车大厅迅速找到自己。

团团看到她的时候特别惊喜,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连叶想到自己先前对孩子的不告而别,便摸了摸团团的头。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把头发挠的乱糟糟,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措。她怎么就活成这样子了呢,她遇到困难就低头,解决不了就远走,怂啊,怂的自己都觉得羞愧。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顶着个熊猫眼起床,傅修远早就起了,正坐在客厅喝茶,看到她颇为讶异:“怎么这么早?”

不过他很快又笑了:“早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