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恕见她手指穿梭不停,抽出一捆又一捆的绿丝,甚为不解,问她她只是笑着不答。

孟恕吃痛,口中乱叫。寰姬芙大惊,但见他嘴角微笑,方知上当,挥手轻轻的抹了他一耳光,啐道:“病好了么?这般精神。早知不替你医治,让你再昏上三天。”

寰姬芙心中大惊,极为懊悔,想要上前,却见他怒吼一声,一掌击在那巨石之上,轰然声响,石屑飞溅,尘粉纷扬,那巨石竟然被劈成了齑粉。但他这一掌击下,自己也晃了几晃,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他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顶,瞬时清醒:“天仙灵女姊姊!是天仙灵女姊姊!糟糕!倘若被她瞧见我与魔女这样,我有何面目再去见她?”心中羞惭后悔之念翻腾汹涌,刹那间竟盖过了鼎沸的情。欲。

嚎哨声越来越响,兽群惊怖益盛,竭力狂奔,突然又有数十只恶兽力竭摔倒,登时被踩成肉泥。

牧雄括电眼如炬,心道:“没想到你小子这般不济。就这么一索便漏出了底细。想来这柄兵刃多半也是捡来的。只是为何能跃到半空如许之久?封神腿也如此威力?”他虽然老奸巨滑,也一时不能猜透。

狂人屠鸿海被那恶蠓越勒越紧,仿佛肋骨都要被绞碎一般。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故而山月关虽怀疑玄风天尊是否就在风府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玄风天尊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风府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八百载鹤发,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

平原上许多野兽乍听见蚀日兽的叫声,便远远的惊惶四散,闻风逃遁。

过了盏茶工夫,怪兽见孟恕满脸微笑,只是不住的摩挲它的脖颈,似乎并无恶意,惊惧之意稍减,开始放松下来。

左侧十余丈处,从狮头崖倾泻的狮须瀑宛如天河倾落,到此处已经化为弥漫的水雾氤氲开来,偶尔夜风吹过,便带来丝丝水滴,清凉彻骨。

那青衫老者闻声嘿嘿一笑:“原本是想打几只野味祭祭五脏是吧?却是为何没有得手呢?敢情那些飞禽走兽太聪明了,你逮他不住?”

只听“轰隆隆”七八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海面顷刻间像沸腾了一般,炸开了数以百计的水洞。那七八道幻化光柱轰然击在冲将过来的巨兽的三头双翼腹部,巨兽猛地吃痛,哀嚎阵阵凄惨之极。

那小姑娘似乎对寰姬芙颇为不喜,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是我爹爹的老姘头么?”

屋子里的其他人均竖长了耳朵,似乎急欲知道寰姬芙的回答。

寰姬芙先是一楞,旋即笑得花枝乱颤,朝白发男子道:“这是你女儿么?年纪小小,便晓得吃醋啦。”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指着孟恕道:“我吃醋?我看他才在醋坛子里泡过呢。他瞧着我爹爹的时候,浑身都冒酸气。”

孟恕一口酒还没来得急咽下,却被这一句话呛得喷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忙不迭的擦拭大侠,救命!txt下载。

寰姬芙格格娇笑,素手悄悄捏了一把孟恕的大腿,笑道:“是么?我可没瞧出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翻了翻白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发男子拍拍她的头,道:“管教无方,对她太过迁就,就成了这刁蛮性子。”

寰姬芙笑道:“你对女孩还是这般束手无策,当年这样,现下对自己女儿还是这样。”

她凑到孟恕耳边,柔声道:“小鬼头,他可是我青梅竹马的老相识,你别喝醋,只管喝酒。”

孟恕被那女孩当面拆穿,颇为狼狈,听得此言,脸上微红,却听那白发男子微笑道:“这位小兄弟是你的朋友么?最近受了什么伤么?”

寰姬芙道:“被你瞧出来啦,他体内有四十八道真气,每日翻江倒海的折腾。”

白发男子伸出右手,搭在孟恕的脉上,岂料手指甫一接触孟恕的脉搏,立刻被震得朝后一缩。

寰姬芙痴痴笑道:“我可是被震飞了好几丈呢!”

白发男子点头道:“小兄弟,你体内真气极强。这原本是好事,但你丝毫不懂御气调息之法,眼下虽然真气被分散镇住,但这也非长久之计。倘若真气被激发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危及性命。”

孟恕笑道:“我的性命是寰姬妹子帮我捡回来的,多活一天便赚一天。”

白发男子道:“那也无需这么悲观,只需学习御气方法,每日调息,时日一久,就自然化为己用。只是在这之前,不要与人争强斗胜,如果遇到内力极强的高手,激起你体内所有真气,那便有危险了。”

他语速缓慢,说话间自有一种让人镇定相信的力量。孟恕点头称是。

厅内众豪雄见他们四人低声谈笑,似乎颇为亲密,尤其瞧那魔女时而与少年耳鬓厮磨,时而与那白发男子眉目传情,心中均是大大不安。

虽然迷汤圣国媚姑的威名如雷贯耳,但未亲眼目睹,故而还不如何畏惧,但那白发男子神鬼莫测的功夫,却是历历在目,想不敬畏都难。

众人正心中揣揣,忽然又听见窗外狂风大作,树木倾倒,远远传来急促的蹄声,门外追风兽惊嘶阵阵,突然一阵狂风卷了进来,客馆的烛灯全灭了重生之名门锦翠。

一片漆黑中,众人纷乱骚动,蓦然听见一声怪异的筝鸣铿然响起,筝鸣如险浪狂涛,隐隐夹杂金属之声,听来尤觉诡异。

孟恕心下一凛,这筝鸣仿佛在哪里听过!忽听一个迷汤圣国豪雄叫道:“是牧老贼!拜月阁的牧老贼追来了!”

“呛啷”拔刀声响做一片,那姓段的汉子叫道:“他亲娘的,老子跟他拼了。”

众人纷纷叫骂,群情激愤,对汤贼穷追猛打的行径极是愤怒。

突然一盏灯亮了,群雄回头望去,只见那白发男子手里举着烛火,立身道:“大家先别急着动手,那人是来找我的。”

众人都有些意外,一个玄风圣国豪雄叫道:“他来找恩公的麻烦,那便是找咱们大伙儿的麻烦,咱们更加不能放过他了!”众人轰然应诺。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道:“诸位放心,他不是来找我打架的,大家都先把兵器收起来吧。”

群雄面面相觑,终于勉强将刀刃插回鞘中,堂倌连忙将灯重新掌上。

筝鸣铿锵,阴风阵阵,烛火摇曳,众人的影子在墙上长长短短变幻不停。那蹄声越来越近,侧耳倾听,少说也有数百之众。

孟恕心想这牧雄括在遮龙山上对自己颇为恼恨,自己又借天仙灵女姊姊之力重伤小汤贼,此番相见,不知他会怎样。

寰姬芙与自己坐在一旁,岂不是让她为难么?转头看她,烛光下她的脸艳若桃李,水汪汪的眼睛正温柔的凝望着自己,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嘴角眉梢满是浓情蜜意。

蹄声如暴雨般卷席而来,狂风卷舞,烛火明灭不定,众豪雄屏息凝神,手依旧按在刀柄上,掌心满是汗水。

门前黑影层层掠过,兽吼马嘶,半晌才停息下来。转眼间迷汤圣国数百人便将这客馆团团围住。

蓦然,筝鸣突顿,响起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牧侄子,六叔不远千里来看你,也不出来迎接么?”果然是牧雄括的声音。

那白发男子淡淡道:“十二年前我与牧家已经恩断情绝,六叔难道忘了么?”

迷汤圣国豪雄中有人失声道:“牧战野!你是玄天浪涛刃牧战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