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霓看到这四个字瞬间笑出声。他这语气简直像个上世纪老长辈在夸小孩,又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敷衍她。反正莫名戳笑点。

“没生病,就是太累了。”江映霓直奔主题:“你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你还说那些粉丝呢,一群假粉。”江映霓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各个都在淘宝直播间看我化妆,像看戏过瘾似的,结果真正下单买货的没几个。我每天卖力在淘宝直播间卖笑表演,根本没多少人捧场。”

“看来还是给我当化妆师更赚钱。”邵秋玉温柔地笑着:“对了,我看你前天晚上在微博宣传了淘宝店铺?和朋友一起开的?”

“你有过很多前女友吗?”江映霓不甘地追问,她突然希望古城有过很多前女友,这样邵秋玉在他心里就显得不重要了。

“早。”肖静勉强礼节性微笑了一下,心里却对玫瑰颇为抵触。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急促敲着珍珍美妆店的卷帘门:“有没有人在里面?麻烦出来配合警方做调查。”

话说完,曾教练赶鸭子似的和学员们离开训练场休息区,把二人空间留给老大和他家妖精小丫头。

曾教练说:“今天学s弯,学完这个项目就没有新的内容教了。再练几天跑圈,要是觉得练得不错,就可以去报名考科目二。”

“珍珍,”玫瑰踩着高跟不疾不徐走到家乐福门口时,很热情地朝江映霓挥手:“你在这儿等我很久了吧?”

“我明天不要你教了。”

陆文婷一个劲点头:“好看。”

“我知道脏,”江映珍说:“但是我穷,只能在这里做。”

江映霓心烦意乱。她对玫瑰这个情敌讨厌不起来。

多嘲讽,婊|子也能励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不合适吧。”江映霓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嗯,某些不该想的画面。

“进来。”王德阳的嗓音浑哑。

“不急的。”门外的女生说。

江映霓勾唇,调侃说:“等你们哪天都不在店里抽烟了,就让你们看看姐的盛世美颜。”

“没等就好,你等不到他的。”曾教练话中有话。

“江映霓,xing|挑|逗一个比你大十几岁的男人很有意思么?”古城沉声问。

夏教练无语了:“你这丫头怎么说一句顶一句呢?既然来驾校了就跟着教练好好学,不要故意唱反调。”

江映霓说:“那你过来学车还挺远的。为什么不去别的驾校?”

“……哦。”江映霓以前确实是育才小学5班的学生,也记得小学有个叫刘什么琴的啰嗦班主任,教了她整整六年的语文,让她对语文这门科目从此提不起任何兴趣。

“值得高兴的事也没了。”玫瑰说:“不瞒你讲,做我们这行的,敏|感度下降,其实根本得不到快|感,每次都是在逢场作戏,你懂的吧?”

“能不能便宜点。”她的态度甚是嚣张。

这位红灯区常客大约三十岁出头岁数,按年纪能当江映霓的叔辈。他的穿搭很随性不羁,明显是乱搭一通却又别有港潮调调,宽肩撑着短身黑皮夹克,深灰色工装裤把一双大长腿的线条展现得流畅生动至极,裤腕处的脚踝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再细看,他连鞋跟都没提上来,全然把一双皮鞋当成凉拖鞋踩,后脚跟大大方方裸|露在外。想必是他刚刚在红灯区完事后懒得穿鞋,准备就这样邋遢不羁地开车回家睡觉。

江映霓一把将璐璐的肩膀按住:“别乱动,给你补点眼线。”

她像个小孩一样,乖乖张着嘴等待大人来喂食。不对,她在古城面前,本来也算半个小孩。

这两瓣淡粉的唇看起来很润很软,比煮熟的汤圆还要软滑,让人心生邪念,妄图蹂|躏。胖乎乎的汤圆被她咬开一大口,贝齿咬破了雪白的汤圆皮,芝麻馅迅速流淌到了嘴唇边。江映霓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仅仅一闪而过的小动作,却让男人看得口干舌燥。

“她说你馋我很久了?嗯?”古城的低音炮让江映霓听得浑身一酥:“馋我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馋你身子。

江映霓慢悠悠吃完了这颗汤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其实早都不馋你了,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

“不懂事,”他轻笑:“如果我现在馋你呢?你给么?”

他这一字一句里赤|裸|裸的欲|望,毫不加以掩饰。俗世男女本就不适合柏拉图式恋爱,爱情与情|欲,灵魂与肉|体,本就是些相互交织纠缠的名词。

她想要他,而他又何尝不是。

既然他如此坦诚,那她也不必假矜持。

“我当然可以给。”江映霓笑了笑,娇蛮地说:“不过现在不行。你得安安分分等着我,等我哪天乐意了主动来找你。在此期间不准和别的女人乱搞。能做到吗?”

她要赌,赌自己能赢韩奇光,赌自己能为姐姐出一口气。等她赢了这场战役,才能安心和古城在一起。

“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这人贪得无厌,所以得寸进尺地追问。

“等我事业有成吧。”江映霓随口说:“现在忙事业,没空谈恋爱。”

古城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地说:“小崽子事业心还挺强啊。”

她得意地冲他笑,嘴角酒窝若隐若现,像个考了满分后骄傲自满的小学生。

算了,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是“及格万岁党”,考满分——不存在的。

…………

第三瓶药水滴完已经快到十点钟,古城把江映霓送回家门口时,手机铃突然响了。

他站在单元楼下的路灯边接通电话,影子在水泥地上被拉得很长。

“老大,任斌今天自杀了。”曾教练在电话那头无比沉重地说。

任斌以前是en车队的维修组长,专门负责检修赛车,工作细致负责,优秀到无可挑剔。后来en车队解散,任斌就在江城开了一家普普通通的汽车维修店谋生。他是个沉默细瘦的矮个子男人,在车队解散后没怎么和故人联系过,en车队的一些老队员都快忘了还有任斌这个人的存在。

“他为什么自杀?”古城冷静地问。

“因为你。”曾教练沉沉叹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会接受——当年害你被禁赛十年,害古明和那个维修站的机械师当场死亡的人,其实是任斌。”

古城顿住了,沉默好一会儿才问:“这是谁跟你说的?”

“任斌写了一封遗书。”曾教练说道:“他今天中午吞药自杀了,他老婆小黎下班回来以后赶紧打了120…结果抢救也来不及。小黎晚上找到了任斌留的那封遗书,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结果在任斌的手机里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打电话给我,让我及时转告你。明天有空的话,小黎想见你一面,替任斌把那封遗书正式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