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别出声。”

她只想了一瞬,并未深入思考,转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戎莫芯眼看着天色渐暗,林作岩估计已经去了码头,督导装货,而沁心如今已经不再愈纺公寓,施月派去的人马若是找不到她,不是落了个空?

一点都不邪气,一点都不令人畏惧。

“我在想,他放我在这片陌生的地方,独自生存,究竟是为了什么,曾经我以为,他给了我答案,给了我依附,而如今他又活生生的把这个依附抽离去了,那么现在,我又是为了什么存在呢?”

他前进一步,女子便后退两步。

“你没有责怪她,即使你觉得,她打我也不对,但你也是偏袒她,戎洛舟,这种偏袒就是你所谓的爱?”施月惨痛一笑,如此不公平,如此不对等,爱就是这种玩意?

“喔!你的甜蜜打动了我的心

“为什么不擦了?”

“跟我走。”

人们记住了这个神色,一九三一年,三月,当冬日之景已然要隐没而去,三年一度,盛世之席,勇义之会上,有个双摄人的眸子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注目。很多年以后,人们在谈起一个传奇女子的时候,也会把这个场景带上,因为即使他们不能分辨这巅仪之赌上叱咤的人,是男是女,但那双无法复制的眼神却已然和那个传奇般的女子一模一样。

我爱她吗?!

“王连生,这个就算是利息,你欠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你们,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

这老头的手居然摸索在人们的裤腰带上,只是一顺变带下了他们的钱包。

但狗声已经引来了林府内扫荡找寻的家厮们,只听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声向这边涌来。戎沁心忙又捏动起身子来,拼命把身体翻过墙去。果然是,猪逼急了都会上树,戎沁心一被逼急,没三两下就翻过身去,一个重重的摔在外边草坪里。

“凤儿?是谁?”

先,戎沁心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头,她的情绪本是酝酿好的,但对着林作岩目光投注时,仍然有些慌乱。

他一挑眉,靠近戎沁心低垂的脑袋。白皙的脸颊从上而看,女子弧度美好的睫毛淡跃颤抖,一副很是羞涩乖巧的样子。

没有等到反映,身体突然被带动旋转。男子以他强势的力量带动戎沁心的整个身体翩然而舞。戎沁心只觉得身体仿佛飘了起来,动作如流水般顺畅,如朝霞般亮彩。

平西很明事理,但人却很直白。

“到了那里,只需要大哭,说你是卓敏儿。你放心姓卓的女儿已经死了,绝对不会有半点危险。信物是一块翡翠红玉,形如菩萨,是分外珍贵的玉种。东西虽然没有,但你只要说是丢了,形容出玉的模样,也定不会有人怀疑你。”

戎沁心。

父亲的丧志,都是因为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媚眼如水,笑嫣似毒花。想到这个女人,林作岩的神色闪过一绝为复杂的光芒,不自觉的有些咬牙切齿。她的名字一辈子也不能忘记,那个当了他8年二妈的女人。

“找后面的男子要。”说完就把话筒拿了下来,沁心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个跟自己电话完全是两个娘生出来的东西。她装腔作势的摇了几摇,摇什么,摇哪去,摇几下天晓得哦。

“林公子今夜不归了吧。”她烟熏的眼影看起来诱惑不已,抬起眼帘,望向男子。

协佞之气从男子周身散出,他冷冷扫了一眼平西,潭目寒澈。平西不自禁的打了一个颤,他知道,只有岩哥真的生气了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看来,这一次,姓卓的是在劫难逃。

“我要去江西,亲自杀了他。”

这个仇不止是富贵门一百箱鸦片的仇,不止是他伤害无辜沁心的仇,更是他通杀卓家上下十六口的仇。这个人不能在放着了,林作岩承认是他疏忽,过于投入与自身的生意,却放任此人暗地壮大,反欺上了他的头。

他会让他知道,和富贵门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林……”

男子一顿,徒的转回了身,却现床上昏睡的人儿已经醒了过来。

戎沁心在昏迷之中,意识总是不能安定,她半半醒的听到了林作岩与平西的对话。她深知她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林作岩,那就是她认识卓先生。这也是她心慌不能入睡的原因,沁心自责,如果当初她没有顾着私念,隐瞒下这件事,或许富贵门也不会遭此劫数。

“林作岩……”女子挣扎的起身,男子大步走近,揽过她的身子,让她安稳的靠在自己胸膛。

“你要说什么?”

“带我去,带我去江西。”戎沁心凝视着男子,目光坚定。

男子却惊愕,懵了一拍,然后断然摇头。“你现在哪也不能去,明天我就把你送回林家大院,交给毕方好好照料,哪都不能去。”

他真想把她给好好关禁起来,她总是能让他惊奇,让他无措。她的身上尽是谜团,尽是他不能掌控的东西,但他不想这样,他宁愿她只是一个单纯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这样他就能一手遮天,把她的世界全部磨灭,只让她待在他的天地。

“林作岩你听我说。”戎沁心一听激动起来,她试着自己立起腰身,但却被男子强行按扶下来。

“你别动。”

这是命令的语气。

女子睨视他一脸严肃的俊脸,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

“我不痛,林作岩,你好好听我说,这很重要。”她缓了一拍,不自觉的抓住了男子的手。

“我是从江西来的,我认识卓先生。当初,他差点把我卖给了一个地痞,我好不容易才逃脱,却意外的搭上了你的货车。还记得卓敏儿的玉坠么?那是我在江西的一条山路上拣到的,我目睹了卓敏儿和其他两名男子的尸体,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两名男子是富贵门的人,当然,我更不知卓敏儿是你的未婚妻子。”

一席话下来,沁心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她仍旧支撑着,把话说完。

“我拣到玉坠,本是无心,后来我遇上了卓先生,他现我知道了此事,便要杀我灭口。林作岩,卓家全家上下都是他杀的,我敢断定!后来我到了你家,撒谎说我是卓敏儿,但我只是为了生存,我当时无家可归,没有去处,我真是无心的!”

就是因为这个谎言,让她与林作岩总是隔阂着,总是误解着。林作岩怀疑她的居心无可厚非,但是沁心却有执拗的不想受人摆布。而事到如今,沁心只能感叹,这是一个让人惊奇的巧合,所有的人,都被上天像摆弄木偶一般,一同编排进了一个剧本。

林作岩大感震惊,黑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他向来不信巧合,向来都不信命运,但沁心的来临,真的只是一个天作意外。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现在我想帮助你,林作岩我想帮你,我认得卓先生,我认的他,到了江西你带着我就能抓着他!”

“谁说我不信。”

男子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沁心,突然觉得很窝心。

——我想帮助你。——

这是一句多么难得话,就像在勇义之会上,她光芒四射,笃定的说她是富贵门的人一样。林作岩觉得那么开心,人生第一次,他感谢起上天。

如果不是上天,造就着这个巧合,她不会走进他的世界。他记忆犹新,在那个露天的火车厢上,女子缓然站起的一刻。月光下,她孱弱却又坚定的眼神,让他至今铭刻于心。此刻,他那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