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羽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轻笑,脸上血迹擦净,不再恐怖如鬼,但他满头墨发变成如雪样白却没法变回原样,天水兰心心疼无比,实在不明白云飞羽为何一夜白发。

朱兴一听声音十分耳熟,心里一动,双眼发亮,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这声音分明正是巫家家主巫逆天的声音!

转脸看向云飞羽,巫艳阳邀道:“上面已经备好酒菜,我和月儿陪云兄饮上几杯如何?”

端方平有过目不忘的奇异天赋,所以龙吟阁多年是看了不少有关各种武道的书籍,也有不少丹息法诀的,但丹息法诀不同武功招式,要多年勤修才出结果,他也并不清楚这些功法的优劣高低,一时竟不知有那个才适合两个小孩子修行,正思虑间,旁边马上的天水兰心道:“就让我来教他两蚩尤战诀吧!”

没搜到七叶紫灵芝,还被这小女娃当众辱骂,燕回脸色一变,森然威胁道:“老夫耐心有限,如果这次你还不说出把七叶紫灵芝藏在何处,那别怪老夫更无礼搜你身!”

像幽郡一刀赵忠豪与幽郡三凶平日也算是独霸一方的武林大豪,但在云飞羽眼里还真不怎么够看,赵忠豪没负伤或者和东南四鬼老大烟鬼董章差不多少,幽郡三凶也就是胖瘦两鬼那样,还都弱了赵忠豪一线,但是赵忠豪有伤,三凶又是合力围攻,一时间,赵忠豪已经陷入险境,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命丧三凶之手!

云飞羽心中忽尔雪莲的俏脸浮现,心神收敛,心中感叹一声,转过脸远眺西方,一片茫然无际,良久,云飞羽叹声道:“罢了,我们回流城再说吧!”

那名师弟这才明白师兄的意思,狂点头道:“还是师兄想的周全,这样一来我们就极有可能成为掌门亲传弟子,还能在其他人面前扬名立万!”

本自羞红着褪去云飞羽衣衫,但看到云飞羽满身大小伤痕,端方蕊不由落泪,其中有多年旧伤,十几处早已结疤留下长长白道,有不久前突围受的伤,有些严重的地方还没长好,与霍东歌全力一战,残留伤口竟是有些裂开,看着鲜红血丝流出无比瘆人,而云飞羽身背侧刚刚被鞭圣留下长长一道,有三指宽,血肉淋漓,更是触目惊心!

五阴1道人可认得上官琪,这是三皇子殿下,甚至比大皇子殿下还要受老皇帝的喜爱,将来也可能是继承皇位大统的人选,虽为出家道人,五阴却心醉功名,这才为同门大皇子上官斌所用,他不敢得罪上官琪,只得回道:“殿下,贫道也是受大殿下所托,其实我与他们也并无仇怨!”

云飞羽心中念头翻转不定,出声道:“实不相瞒,在下原籍西风,只是遭逢战乱避祸来到宗原青城,没想到在青城安居不到五年得罪了豪门子弟,只能再往舟国投亲避祸,如今想来也是黯然,四处飘零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哪里人了!”

虽然早料到天师赭瑞的弟子绝对会不凡,但当亲眼看到四位掌门陷入苦斗,周围二百多人还是难以相信,毕竟以前江湖上根本没听过这师姐弟三人的名声,还有那带鬼面具的女子更是让人大吃一惊,若是云宫仙子罗碧霄或是魅宗解语花魏婵能如此众人心里也能接受,但这女子明明像是默默无闻的小辈,但她又怎么就能与江湖一派掌门斗的不分高下!

丐圣洪四海则叹口气低声道:“云兄弟,这些人也都是可怜人,希望你到时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巫艳阳阴柔俊脸一笑,神秘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跟在云飞羽他们身后,看到底是谁想对他们不利,关键时刻我们也能出手相助啊!”

台下三千多人寂然,众人都体会到刚才那种如奇异幻境般的错觉,是如此的真实,让众人都对天下第一人的修为有所窥知,无人不心服口服!

对于秦玉的回答,蓝轩德显得得意洋洋,心里对秦玉更是满意几分,蓝雪儿却是把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看着秦玉的谦卑,再看看弟弟轩德的得意,她若有所思,出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和轩德有些私话要说!”

中年道姑单掌稽手,诵声道号无量天尊,才回道:“贫道太乙教张莲华!”

端方蕊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胜地,眼睛都有点不够使了,流城虽然也是繁华异常,但那是商贸口岸多是来往商人,哪能与这百年天都相比,但是大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就让端方蕊兴奋不已,这里人穿戴用度都要远胜过流城,不少有钱人家的少爷身穿林罗绸缎,腰中佩玉,头戴锦巾,摇着折扇带着家奴好不威风,路过秦楼楚馆,上面姑娘也是满身金玉锦衣,轻摇丝帕,巧笑嫣然,而偶有出家男女走过,虽然身披道袍,手执拂尘,却一个个油光满面趾高气昂让端方蕊看了新奇不已。

就这样,几十里路下来颜华熙与云飞羽倒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谈完军事谈宗原国情民风,颜华熙更是指点江山痛贬时弊,把宗原当朝国主上官烨都批了个狗血淋头,即使有颜楚楚在旁一直偷偷拉着劝他慎言,但颜华熙自觉的与云飞羽投缘,引为知己,既然是知己,怕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

天水慧心小脸一红,嗫声道:“我才不担心呢!即使他出家修道,姐姐也会照顾我一辈子,不像你,没了他这个义兄,那可真没人疼你了!”

云飞羽想了想也是,现在流城一切步入正轨,虎营军的各个营尉也都能独当一面,确实不需要自己非要在此镇守,他也想进宗原实地查看一番,顺便瞻仰下天下第一人的风采,于是云飞羽点头同意道:“那就多劳师姐费心了!”

大船在夜色中挂着灯笼慢慢在流花河上滑行,王恪守带着董章站在船头,心里还感慨,自己在流城也算扎根二十年,故土难离啊!这一去怕是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回来了,怨只怨那驸马云飞羽做事太绝不留人活路,真不明白那驸马云飞羽为何与自己过不去,他要求财,自己有的是金银奉上,要求军功,那随便进山抓几个蛮夷,自己也会配合上书表功,难道就因为那蛮夷女子皇甫月?真他妈的想不通!

天女的天颜常年覆在青鬼面具下无人能看,众人只是能看到她永远不屈永远不败的武神勇姿,现在两方上万军士都在眼望着这位天女,只要她一言,或战或和!

等凌云寨匪寇入了峡谷,后面山间茂林埋伏已久的一千虎营军精锐迅速钻出,领头的正是虎营军第四营营尉方献忠!另外林间埋伏的百夷战士也都钻出山林,皇甫华捻须笑道:“这次可真是瓮中捉鳖网中捞鱼,方大人,还要请你收好这网啊!”

这番攻击持续了一天,直到夜色已深,虎营军方收兵,也不大规模筑立营地,简单军帐立起,在凌云峰山脚平地直接埋锅造饭,原地休整,根本不怕凌云寨出兵偷袭,因为夜间是百夷族进攻骚扰时间!

云飞羽涩然一笑,回道:“三师姐你说笑了,这是我的义妹端方蕊。”把端方蕊拉倒身前,指着几人介绍道:“蕊儿妹妹,那是我二师姐忽尔雪莲,那是我三师姐蓝雪儿,这个是荷儿,她们都算是我的亲人,以后也就是你的亲人,来见过她们。”

定定的望着那跳动的火焰,端方蕊问云飞羽道:“云飞羽,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你会陪我杀尽那些贪心不足的坏官?虽然我还没杀过人,但是我相信,杀他们我手一定不会抖!”

黄鹤长唳一声,挥动翅膀缓缓放低飞行高度,载着两人又飞了盏茶时分,端方蕊猛然兴奋手指前方,高兴喊道:“就在那!就在那!大花我们过去!”

虽捉摸不透这小姑娘的鬼心思,云飞羽仍是如实回道:“我是有要事在身,不是为了家人,再说我也没什么家人?”

圣宗论武并不禁兵刃比斗,只要点到为止不伤及性命就算合规,但巫艳阳虽然自己带有长刀,魏婵娇柔身子一眼望尽却似未带兵刃,他这番忽地要比兵刃,想着对方拒绝,自己心里上要胜过魏婵一筹,哪想解语花魏婵嫣然一笑,接道:“巫师兄提议正合小妹心意,那小妹也要施全力了哦!”

“师姐,师弟他的身世我已经查清,我也知道他来舟国就是要借助我舟国国力与西风争胜,如果此时你带他离开了舟国,那他将不能为他的妻子、母亲报仇,他今后一生也将整日痛苦于往事中,师姐,到那时你有把握取代他的亡妻在他心中的位置吗?和一个死去的人争,你有胜算吗?”说道这,一瞥目光黯然的忽尓雪莲,蓝雪儿接着说道:“只要让他了却这番心愿,他心中才会接纳新人,只不过这个新人是谁,那还要看师姐与我的手段,师姐你放心,西风不灭,我不会与师弟同床共枕,现如今只是让师弟顶着驸马头衔便于行事,这点师姐不会看不开吧?”

想起忽尓雪莲赠自己天怒心诀,烈风城头她又助自己从心魔中脱出,可她却相助草原人攻城,因为她自己也昏迷多日,如今听到忽尓雪莲这番话语,云飞羽心中一时惘然,却分不清忽尓雪莲到底是敌是友!

楚柔破涕而笑,微带娇蛮道:“好!如果以后你真的能赢我,我就睡地上,让你睡床。”牢门外两名狱卒互视一眼,强忍笑意,心中皆想,这夫妻两还真是一对!

这老者正挡在路中间,云飞羽一行只能停下车马,似是听到车马声老者睁开双目,放出两道清光,张口道:“让云飞羽来见我!”

虽不清楚这老者身份,但看这架势不像普通人,云飞羽从后面马车上下来,来到前面抱拳道:“晚辈就是云飞羽,敢问前辈是?”

这老者双眼盯着云飞羽,看云飞羽满头雪发,嘴角微微一动,问道:“你可是云落与兰秀之子?”

云飞羽点点头,他虽没见过眼前老者,隐隐有所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者轻叹一声道:“你在胭脂河为何要打伤晓文与晓武?”

云飞羽双眉一拧,出声回道:“他们两人突放冷箭,差点伤到我的义女,我只是小惩大诫,让他们以后莫要再拿人命当儿戏!”

云飞羽的朗声所答让锦衣老者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四年前你在陛下面前伤了幽王朱兴,与他结下死仇,给北郡温家无故平添大敌,你可有悔意?”

云飞羽心中愤然,带有赌气的高声道:“朱兴逼死我妻子楚柔,我今生誓与他不共戴天,我已不是西风臣子,也更非温家子弟,朱兴他恨谁怨谁与我何关!”

马上老者心里暗叹一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云飞羽倔强立在马前不肯言语,锦衣老者抬首望天哀声叹道:“兰秀生性倔强,离家出走后自主嫁给云落,被族中长老剔出族谱,从她十六岁离家,二十三年不曾再回胭脂城,却没想到再得消息竟是因病逝去,让其父母承受老来丧女之痛,何其悲哉!”

云飞羽双目似有泪水要留下,他强忍着没有质问眼前老者,为何娘亲去世后,温家没有一个人出现!

想起唏嘘往事,锦衣老者眼中也似有泪光闪现,他转脸过来细看云飞羽,然后道:“你可愿随我回胭脂城?”

云飞羽坚定的摇摇头,回道:“我穷毕生之力也要为娘亲和柔儿讨回公道!”

锦衣老者哀叹一声,身形佝偻下来,苦然一笑道:“温家的事也并非我能全权做主,各人自有各人福,唉!我也是老了,你好好保重,有些伤痛,不要让我再承受第二次!”

云飞羽恭敬弯身下拜,锦衣老者驱马朝着胭脂城方向而去,不再回头,老者身影一直消失的看不见,云飞羽仍是弯着身子,双目紧闭,似有清泪滑落,车上端方蕊小声问二哥道:“这老人是谁啊?”

端方平轻轻一叹,低声道:“他应该就是胭脂城的北王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