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谢谢摩尔罕姑姑。”我点头称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年岁与孝庄相近。1625年,孝庄嫁给后金的皇太极后,苏墨尔作为孝庄的侍女一同来到盛京(今沈阳),眼界大开。

“如此说来,你阿玛倒是有心人了。”这次开口的是佟贵妃,听着也不是什么善碴。因为她这话根本就办法回答,我能说是或者不是吗?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安静,除了林太医每三天来问一次诊,几乎没有任何人涉足我的房间。我和小文也乐得清净,经常自娱自乐一番。看情形,我现在的性格和处世方式和从前的钱小平比较相象,可能更随和一些,小文也喜欢和我多说说话,甚至成为的探子,经常去刺探其他秀女的情况。我们两人也以此为乐,有时直到深夜还在讨论究竟谁能拔得傧妃的头筹呢。

不过,我是没这个野心的。我只是个外来时空的撞入者,究竟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会对这层时空有什么改变都是不可知的事情。甚至,有一天,当我一觉醒来,我已经回到现代社会了。所以,学习多了,投入的感情多了,知道的东西多了,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羁绊我回去的脚步。

佛陀说:“人人都有成佛的可能。”

院子里有些花草和石桌石凳,干净整齐。说实话,越干净整齐我越害怕,总觉得像是没有人住的感觉。现代社会,我去过这种深宅大院参观,但多是和一群游客在一起。而这次是自己在暗夜里独自溜达,总有那种清朝老鬼跟着的感觉,真不舒服的。

“啊!?”一听之下,真是惊讶万分。“小燕子”的死敌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也死定了?赶紧逃跑才是最要紧的。所以,我扭身就往大门口跑去。但就目前我这13岁的小身子骨怎么能有“飞人”刘翔的速度,刚转身做出动作,就被守卫在周围的嫫嫫们死死抱住。

“小平,干吗这么看着阿玛?”钱继刚浅浅微笑着看着我。尽管隐藏了真实身份,但在家里的称呼依然沿用满人的叫法,父亲仍然被称作阿玛,母亲为额娘。好在他们还一直保持说北京话的习惯,否则我这一口京片子,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呢。

什么?我更糊涂了。我明明是短发,怎么可能戴上头衩呢?我决定伸手摸摸我的头发。可是,刚一活动左臂,一股钻心的巨痛袭击上来。我到底是哪里受伤了?我记得抢我的歹徒明明扎我的部分是右下的腹部,但我因为天冷,我多穿了件毛衣,因此刀口应该不深。但为什么现在我的左臂不能动弹?

此时,有人在往我肩头糊上了凉凉的东西,我下意识垂眼看了一下。天啊!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老男人正在摸我的肩膀。我明明中了一刀在胸口,怎么变成了肩膀?我肯定发高烧了!我对自己暗暗说道。

我几乎是施展了我的全部武术功底,包括了踢人,抓头发,撕嘴巴……在他扎了我一刀之后,我居然有力气把刀拔出来,又扎了他一刀。

原来,虽说德妃是四阿哥的亲娘,但在当初,因为产后身子虚弱,康熙皇帝便决定将四阿哥交给孝懿仁皇后抚养。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身份要比德妃尊贵许多,又在临死前被封为皇后,四阿哥自然要在人前得到更多的风光。甚至有一段时间,康熙皇帝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享受了比一般皇子更好的待遇,太子胤仍为此还吃过醋发过脾气呢。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生前和苏嘛喇姑极为要好,经常相互走动。因此,四阿哥在这里行走就跟回家一样。十八岁之前还经常在这里留宿,住的房间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啧啧,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啊。要不有小说写他们母子之间感情不合,原来四阿哥不是德妃亲自养大的,家世身份又不尊贵。只不过是因为为皇上生养了许多孩子,挣下了目前的身份和地位。那也够奇怪的,既然已经这么多孩子了,皇上又把失去额娘的十三阿哥安排给德妃抚养,也够难为她的。话又说回来,四阿哥也是怪可怜的,自己的妈妈都不喜欢他,养母又死得早,真是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啊。我这人就这毛病——母爱泛滥,听了她们的唠叨,我决定不再生他的气了,以后要好好对待四阿哥,如果他对我甩冷脸子,我都忍了,谁让我有这毛病呢。

端着上好的花茶(据说四阿哥就喜欢这一口浓郁的茉莉花香气)回来,我恭恭敬敬地奉给他,口中还说着:“四爷喝茶。”然后站在摩尔罕姑姑身边,用眼角询问姑姑“我是不是可以出去”?

摩尔罕姑姑的意思是再等等,可能一会儿还有什么吩咐。于是,我就安静地站在旁边,听他们的唠嗑。一开始,都是苏嘛喇姑讲述满人戎装的规格,四阿哥一边记录一边问。后来,他们的话题就开始围绕着十二阿哥抄写《金刚经》的问题上来了,到目前为止,他才抄写好十五篇,离皇上给出的数字还差一大节呢。

我斜眼看了看在隔壁房间正在奋笔疾书的十二阿哥,觉得又好笑又可怜。此时,偏赶上十二阿哥用笔不当,一大块墨迹玷污了绢纸。在古代,抄写经书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整个要重新来写过。眼瞧着一篇就要完成了,居然出现这样的事故,十二阿哥差点急哭了。

大家齐齐聚拢过去,安慰十二阿哥。但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这一百遍的抄写怎么可能在五天内完成呢。四阿哥也不禁皱了眉头:“皇阿玛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做啊,老十二,赶紧写吧。”

这一屋子的主子奴才又是一阵紧忙活儿,裁纸磨墨,十二阿哥又重新提起了笔。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大块墨又掉在纸上。气得他把毛笔扔出老远,嘴里嚷嚷着:“不写了,杀了我吧!”

苏嘛喇姑一听就急了,厉声道:“老十二,不许说这样的话!你阿玛让你抄写经书,一定有他的用意,你只能拼命地去完成,不能有丝毫懈怠!”摩尔罕姑姑也赶紧上来劝慰,我则赶紧把十二阿哥扔出的笔捡了回来,重新蘸好墨汁,交到他手里。

十二阿哥看了看我,无奈地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只得重新提起了笔。

“恩,那个,那个……”我见他那么辛苦,便迟疑地开了口。

“什么?”十二阿哥抬头看着我。

“恩,这个,这个……”主要是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好开口,又不知道说出来会惹什么祸端,我又开始含糊了。

四阿哥也望了过来,苏嘛喇姑也听见我的声音,问道:“小平,有什么话吗?”

“我,这个,奴婢,这个……”我紧张得咬着嘴唇,甚至冒出了满头汗。

“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摩尔罕姑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头,笑着说,“在这里什么都能说,别害怕。”

“唔。”我赶紧点头,说就说吧,反正也是投机取巧的做法,愿意不愿意是他们的问题,说出来我就舒服了,“奴婢听说皇上让抄写《金刚经》一百遍,起由是因为十二阿哥为大姑姑抄写《金刚经》一百遍,觉得甚是好。所以,才开了金口让再抄写一百编,但并没有下旨说一定要十二阿哥抄写。这个……”我停顿了一下,感觉四下里都没有声音,气氛也很正常,大家似乎都在听耐心我的下文,于是就大着胆子说,“五天的期限实在太紧张了,就算十二阿哥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很难完成。另外,奴婢猜想,皇上的意思也不见得只让十二阿哥来做个事情。因此,奴婢的建议是:让大伙儿一起帮十二阿哥抄写。”

“哦?”沉默瞬间后,最先开口的是苏嘛喇姑,“小平说得是,我也觉得皇上恐怕不只是让老十二来写。”

“何以见得皇上另有深意呢?”这次开口的是四阿哥,他冷静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黑眸中满是探究。

既然问了话,就证明我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我的理由充分,他们是不会治我的罪。想到这个,我的胆子也大了,“忽悠”起来。“奴婢曾经读过《金刚经》,虽然不曾看懂,但隐约记得其中的含义是给予人感应的力量,才能获得心灵的安静和快乐。而这感应的力量一是来自普通百姓感应皇上给予的恩典,二是来自集合互助的力量。也就是说,所有的人应该相互帮助,才能够度过难关,获得新的生活。由此推测,皇上让十二阿哥抄写经书并不是要他一个人来做,而是希望他能够集合更多的人来做这个事情。”

“说得好!”苏嘛喇姑忽然笑了起来,“我就觉得皇上有别的意思,但一时就没反应过来。这孩子真是聪明得紧啊!”

我赶紧低头表示感谢她的称赞,“奴婢也是瞎猜的。”

“照此说来,大家就都帮着老十二来写吧。”苏嘛喇姑往下吩咐。

“哦,那个……”我迟疑着又开了口。

“还有什么?”十二阿哥离我最近,他总能听到我那欲言又止的声音。他一开口,苏嘛喇姑也转头再次面向我。

我咬了咬牙,张口继续说道:“奴婢是这样想的,既然皇上是让大家来帮忙,就必定先想到十二阿哥身边的人识文断字得并不多。另外,既然是为南方灾民祈福,只让一个皇子和几名太监来做,也显得那么不庄重。因此,奴婢猜测,皇上是想让所有的皇子们来抄写。”

“为何?”四阿哥问道。

“这个……大的道理奴婢也不能说出更多,只是觉得皇上让十二阿哥抄写经书,其他阿哥们也必定得知了消息。五天抄写一百遍,肯定是不能完成的。如果其他阿哥们只是等着看笑话,也无可厚非。但若是阿哥们来帮助抄写,一是显示了兄弟亲情联合的力量,二是应了经书中相互帮助的度过难关的宗旨。皇上应该会非常高兴的!”我大着胆子说出了想法。

他们又沉默了片刻,这次是四阿哥最先开口。“的确是这个道理,当时皇阿玛吩咐这事情的时候,我们几个阿哥都在场。想来,他的确有这个心思。”他踱步到十二阿哥的近前,看了看那些还没有完成的经书,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说道:“我来负责联络其他阿哥们,咱们立时动手一起抄写吧。”

“好!”苏嘛喇姑也表示赞同,“倘若皇上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苏嘛喇姑让这么做的。”没想到大家对我的提议都表示了赞同,嘿嘿,我暗地里偷笑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押对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