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火中烧,一直骂到白梓往上数第十九代类人猿祖宗,待手脚麻痹现象消退后,立刻爬下床,在玲珑格内翻捡半日,找出把金子打的小药铲,握着玉柄在空中做了两个打棒球姿势,非常趁手。然后熄灭琉璃灯,气势汹汹地躲去入口处埋伏,只待白梓回来时背后偷袭,打他个满头开花!

他就好像用自己专业去考到学生的老师,很愉快地问:“你不知道七步软骨散还可以放在火里用吧?”

“是啊,你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自然不会后悔。”他想微笑,可笑容里有掩不住苦涩,他抬头看着远处高山,山上枫叶红到极致,混合着旁边黄色银杏,灿烂如锦,便回头叮嘱,“再过两个月便入冬了,山上很冷,你要注意身体。”

上门求人的我确实没办法告状,白梓只管治病,生活琐事他一概不懂,南宫冥和我亲厚,却不是这里主人,而且我不能再欠他的人情,只好拿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去问石头:“咱们没盘缠怎么办?”

石头膛目道:“你这般不要脸?!除了我有谁要?”

侍女们正要拒绝,女孩扁扁嘴,似乎要哭。病房门忽然开了,白梓快步走出,蹲下身,带着手套翻看小猫,然后随手扎了两针,又吩咐旁边药童拿了几味药去制作。然后调整冰冷表情,尽可能温和地对女孩说:“你先回房,晚点我来看你。”

痴情女配惨变男主角,我捡回跌地的下巴,知道自己乌龙闹大了,唯恐给对方不救石头,扑到门板上拼命敲,拼命道歉,从骂自己是猪,再到连猪都不如,对方就是不开门。

我眼泪再次大滴大滴地掉下来,随着不停摇头撒向两侧:“我心太小,载不动太多感情,从小到大,只在里面装了一个石头。拓拔大哥知道这点,所以用命换回了他,今日若我为一己之安负了石头,也是负了拓拔大哥情义,必将良心不安,日日惶恐,何来平稳度日?”

主子重伤,谁也逃不了干系。侍卫们放下怨念,齐心协力,将箭支放准,直刷刷地向我们射来,仿佛要将所有人捅成马蜂窝。

我急忙上前要扶,却被龙昭堂一把拦住,冷冷地对外面扫了眼,几个侍卫自知失职,惊恐地冲上来,将他连拖带扯丢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侍童和美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被打碎珍宝,然后齐齐跪下求主人恕疏忽之罪。

龙昭堂忽然淡淡地开口道:“你从我手中逃了三次,最后这一口痛了我三天,永远记在心里,仿佛着了魔似,想忘也忘不了。”

我立刻鼓起勇气,提刀上前,跪坐在他身边,将刀尖比了又比,做了半响心理准备,方凤翔忽然发力,猛地抓住我脚。我吓得闭上眼,狠狠往他胸口一刀刺下。

方凤翔终于察觉他大脑构造和正常人有区别,耐着性子建议道:“人家情意深厚,你横插一杠子反而不美,你师父虽收银买命,却能明辨是非,在道上颇有侠名,与你师娘更是恩爱有加。你身为关门弟子,不想着为师父扬名也就算了,何苦闹出抢亲之事,将来传到江湖上,岂不是丢他老脸?而且你师娘最好面子,若知道你媳妇这样得来,怕是要大发雷霆。”

他心余悸地摸摸耳朵那一脸被师娘打怕表情让我得肚子疼了。

我毫不犹豫做出选择,手脚并用,两分钟内爬回原地,重新面对树上狼。

揉推中,我力气拉了个空,失去平衡,摇晃两下,跌坐地板上。摔得不算很重,但屁股旧伤未愈,我痛得一声惨叫,半天起不了身来。

我反对,并使出撒娇、撒赖、撒泼等种种手段,试图让他卷包裹跑路,可是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坚持和一条底线,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而那场血海深仇,正是石头心里最敏感的那条线,一日未雪,他就永远不能平心静气地陪我过普通日子。

龙禽兽更客气地说:“还是南宫兄弟你先来吧。”

蓝衣人抱臂在旁边看着我,笑吟吟地相邀:“姑娘……不,夫人,不如去大堂坐坐,呆会再回来。”

老虎客栈的掌柜姓黄,是个白面团似的胖子,绿豆眼睛有点猥琐,视线在我胸上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被白布裹得像怀孕六个月的腰身上,才讪讪收回去,装出和气样子问道:“这位娘子,可是要吃点什么吗?小店有上好的肥羊肉,烧鸡更是出了名的香。”

枯干的树枝在火堆中噼里啪啦作响,一只倒霉的野兔子已经烤得油汪汪香喷喷了。我发现柴不够,便站起身,伸伸懒腰,在附近搜索枯枝。森林广阔,枯叶干枝处处都是,我挑干燥易烧的捡,很容易就抱了一大捆,像蚂蚁搬家似地一点点抬回去。

石头压根儿没看我,他一边吃大饼一边问:“你疯够没有?”

“若让我知道是谁告密的,非砍了他脑袋不可,”拓跋绝命附和几句,忽然顿悟,看着石头小心地问,“你怀疑是我走漏了风声?”

我轻轻低下头,凑近,再凑近,轻轻吻上他光滑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快得尚感不到彼此体温,然后偷眼四处无人,按着慌乱心跳,再悄悄吻上他的鼻尖,在温热呼吸声中,缓缓往下蠕动些许,犹豫迟疑,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只坐在他旁边,傍着船蓬,暗自窃笑。

我给堵得说不出话,他回身在船舱的包裹里翻出张包杏仁饼的旧年画,拍拍饼屑,指着上面油乎乎的天女散花,痛心疾首道:“这才是美人,你顶多是皮肤白点,五官没长歪!模样还凑合!哪来那么大自信做绝世美女的?真当世人都瞎了眼?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老鼠不叫了,我将盆子里的水、血污的衣服从窗口丢掉,给石头把剩下的伤口用细密白布一卷卷缠好,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再收拾妥当剩下的东西,低声问他是怎么追上我的。

我没空和他“眉目传情”,只盯着南宫冥的一举一动。

“探子前阵子报告,最近南宫世家似乎和魔教频频有接触,你的小情人可真是情深意重啊,怪不得在茶寮时没有力争,原来是将人手安排在半路上了,可惜还嫩了点,”龙昭堂拍拍我脑袋,冷静地抿了口茶,忽然狠狠砸碎杯子,神情越发狰狞,“既然他想撕破脸面,本侯便陪他好好玩下去。”

“安乐侯爷此言差矣,”南宫冥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洛儿当年卖身南宫世家,卖身契上签的主人是我,而且是活契,依大楚律法,奴仆活契可十倍赎回,我愿为洛儿姑娘赎身,望侯爷成全。”

我谨慎地探出头,检查了好几次他真的没靠近,迅速拿出小铜镜,夹起刘海,剪去烧焦的头发,将药物和上水,软布轻拭,将脸上红斑洗了下来,然后包扎好额头上的伤口,再从包裹里翻出蓝布缠上,侧边打个花结。再飞快地倒出另一瓶子里的姜黄色药粉,混了水涂在脸上,让肤色变得焦黄,又拉低眼角,在双颊处打了些阴影,看起来整个人病怏怏的。外面披一身宽松藏青长衣,脚穿黑鞋,鬓边别一朵白色小花,看起来和马寡妇很相似。

易容道具、金银票、首饰、衣服、油灯、蜡烛、火折子、食物、药物、被褥……我想想这个想想那个,觉得路途遥远,东西一样也不能少,于是越收拾越多,在院落里整整堆出了三个大包裹。

我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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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其实我也挺为难的,我和石头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拓跋绝命大大地松了口气,“按咱们部落的风俗,兄弟最好都娶同一家的闺女,如果石头要娶你,我就得娶你家姐妹。你姐妹们要的聘礼多吗?我去准备准备一下便抢。”

“等等!”我匆忙抱起辛苦配制的易容工具箱,还习惯性地抓了两把钱。

我轻轻点了点头。

得了,立刻找了金创药给我包扎,而且摔跤的时候也会接着我,唯恐受伤。”

我赶紧缩回偷窥视线,觉得自己这种行为举止也挺禽兽的,于是再度深刻反省,默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百次以提高定力修为……

“帮我注意背后的追兵。”石头重新将我抱起,继续跑路,不再看后方。

风吹草动,没有月亮指路,我的神经末梢崩紧到极致,在陌生的环境无法分清方向,夜行小动物逃窜时发出阵阵细微响声,每一声都能将我吓得半死,以为是追兵赶到,只好不停地跑啊跑,尽可能走远些。

我撒着娇敬酒。

由于平日里匆匆来去,我又羞于自己的裸体,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当着禽兽面去看。如今这幅画

龙禽兽为我们融洽的关系,感到欣慰。并作为奖励,吃了我豆腐。

“黑儿乖乖,”龙禽兽低头,撕了一大块生肉给黑豹,嘴角挂着温柔笑容,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感情,“身为宠物,就要守宠物的本分,好好跟着喂自己的主子,不要心生二意,否则是要吃鞭子的。”

龙禽兽被众人蜂拥着去更衣,并随口叫人将我带去他号称“淫窟”“魔窖”的后花园。服侍我的小丫鬟害怕主子不得脸,自己也没好处,所以重复提醒了几次:“虽然花园里春宫图和雕塑甚多,但姑娘千万别露出惊恐神色,这是侯爷大忌,会惹他动怒。请务必要坦然面对,谨记自己全身心都已是侯爷的人,把贞洁什么的统统抛之脑后,万万别学那些不懂事的寻死寻活,只要侍候得侯爷心里舒坦,你一辈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就算将来失宠也可以住去别院,过好日子。”

龙禽兽缓缓从绿牡丹上抬过头来,缓缓将我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最后定格在我脸上,欣赏许久后,勾勾手指:“过来。”

做人可以没有良心,但不能太没有良心。

……

石头眼睛都看直了。

于是,我收好荷包,将事情一口应了下来,并提醒:“石头干的是刀子上舔血的活,你不介意?”

我面如土色,一声尖叫,往地上倒去。

小禽兽给我斟了杯茶,语重心长道:“你这傻丫头,怎老往下等仆役身上想?要往高处想啊,高门大户,你有谁嫁不得?”

南宫冥看了我许久,叹了口气:“傻丫头,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女孩子容颜怎会不要紧。天下男子虽说娶妻好德不好色,但食色性也,圣人也有几分爱美之心。若女子相貌过于丑陋,怎入得了他们眼?不入眼,又怎长久相处,去发现你千番贤惠,万种好处?”

我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便简单回答:“换工作了,我在这里清理书单。”

答应过你的话,谨记在心头。

我还不能死。

我要天天想你,想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