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绝命咽了咽口水,看着我的眼神都开始冒绿光了,就好像一头三天没吃饭的饿狼忽然发现了一只肥美的兔子,恨不得把它一口吞下去。

老天啊,你是不是喜欢恶趣味地专门塑造出一种完美,只用外表就能让人惊叹得挪不开视线,不得不动心?比如拓跋绝命,比如林洛儿……

或许穿越以来就没真正掉过眼泪,结果石头给我这推金山倒玉柱的一哭吓着了,手忙脚乱地拉起自己衣摆胡乱给我擦眼泪抹鼻涕,嘴里乱七八糟地安慰道:“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洛儿乖,乖孩子,别哭了……咱们要逃命。”

我冷笑,抽下墙上弯刀,搁上他的脖子,含糊地反问:“你说呢?”

最后,我穿着飘飘欲仙的白色轻纱,踏着锦鞋,头上斜斜插一支八宝牡丹簪,被送去侯爷寝室,临行前,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抓了一把金戒指,拢入袖中。可惜偷太多了,袖子太鼓,被总管搜身发现,没收……

龙禽兽画画时全神贯注,被任何小事打断都会暴怒,当下连话都没听完,就给了那可怜美人儿一脚,骂道:“没眼色的狗奴才!滚出去!”

我坐左边,黑豹坐右边。

炭条开始在布上飞速舞动,龙昭堂的脸从吊儿郎当渐渐变得严肃,他看着我的眼慢慢变得清澈,没有猥琐,没有情\欲,只有源源不断的痴迷。就好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再也舍不得离开半步。

龙禽兽打开那个芳香扑鼻的盒盖,然后向我勾勾手指。

我弱弱地缩了回去,继续沮丧。

“乖乖的,别让爷拿鞭子抽你。”龙禽兽大概觉得我挣扎得厉害,便狠狠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还想找根绳子或布条将我双手绑起来再行摆布。

安乐侯爷喜欢排场,出行素来是劳民伤财,浩浩荡荡,随行动则上千。

石头瞪了我一眼,提醒道:“上次我不是说弄坏了荷包,托你给做个新的吗?现在都过去十几天了,我天天用破布片装银子,丢脸丢得……喂,你这笨蛋该不是忘了吧?”

我的绣活怎么练都不行,虽然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能绣得工工整整,可是太呆板,缺了几分灵气,实在不能算上等活计。

这还差不多。

我欢欣鼓舞,专心应付小禽兽。

我觉得很有道理,但需要长时间练习,所以暂时只采取改型法,暂定伪装桃花藓方案。

小王管事摆摆手,讨好道:“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将来还有更好的等着你。我先告辞了,问冥少主好。”

欢快的笛声忽然跑了一个调,发出刺耳的怪音。

“放屁!”石头骂了一声,然后纵身斜坐梳妆台上,帮我重新将发髻打散下来,轻轻梳匀,时不时又将头发抓一把过来揉几下玩,忽然撩起侧发,惊讶问道:“你耳朵上什么时候多了这对玩意?是兔子吗?”

南宫冥只好站去旁边蹲着看,挂着心疼的眼神,开口帮忙几次都被顶回来,也不好吭声了。

匆匆说明来意,那丫鬟压根儿不愿意搭理我这个“狐媚子”,贿赂也不肯接,自顾自扭着腰走进临风阁,挂上满脸笑容去给她少主子送书,然后快步走了。

“他生是好汉,死也是好汉。”

等我美滋滋地睡够了银子,过足了瘾,想将它换回银票,结果账房很不客气地把我踹了出去:“工钱交付清楚,谁有耐心给你换来换去?自己去镇上解决!”

“等等,”南宫冥拦住我,“你现在负责扫台阶?小姑娘家做这个太辛苦了,不如我让总管将你调来我房里侍候吧?”

经过此事,所有人都对石头超凡脱俗的审美能力有了深刻理解。如果他夸谁穿的衣服好看,那人绝对会跑回去换掉……所以我每次出门,先去给他看看自己的打扮,他说普通或一般都不宜出门,只有点头大赞后穿出门去,保管丑得万无一失。

“我还有事,先走了!”阿初像被狐狸追赶的兔子,转身一溜烟跑了。当跑到石头旁边时,又停下来,尊敬地叫了声,“大哥好,大哥辛苦了。”

石头瞪着我骂道:“还不是你找了个疯子来教我读书的关系!”

“纵使如此,焕主子对冥少主还是不太满意,回来还教训了一顿,听说是什么招数使得不够好,冥少主被骂得头都不敢抬,真是可怜。”

我给他吓得三魂出窍,不由问:“他……他还记得我?”

他成功拔出了我所有侥幸之心,让我如被霜打的菠菜,焉了下去,讪讪从包裹里取出路上吃的白糖包递给石头:“别胡说什么癔症,我只是想着明天要走,给你送点吃的做饯别礼,反正以后也不能和你玩了。”

这个性格暴躁,喜欢骂人的老人家或许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疼爱我的人。

晚霞渐渐褪去红灿灿的纱衣,到处闲逛的鸡群也挺胸抬头地回了窝,我从窗户远远看见石头跑过来,立刻丢下练习的绣活,跳下床

“放心吧,有少主送的灵药,这点小伤准好……等等!怎么还那么红?!”小王管事说着说着,视线停在我脸上,他忽然走近,抓住我凑近看了看,皱眉道,“冥少主送你的药怎么没有涂?”

铁头大叔正在门口打绑腿,屋外套好的马车上堆着不少打出来的铁器,我立刻改变主意,将包子孝敬给石头的爹,又甜甜地叫了两声,以博未来公公的欢心。

南宫世家离这里有二十多里路,人家还不会给我进门,所以这礼物不收也得收了。我趁家人不在身边,自行打开包裹翻看,里面装着一盒香喷喷的药油,一盒精致的桂花糕并面果子,一盒糖块,还有一封信。

石头扭捏了半天,才肯脱衣,我见那鞭痕条条都肿起半指高,和蜈蚣似的,纵横遍布,好几处破了皮,看着都觉得恐怖,覆上药酒后,他更是将指关节捏得发青,牙关格格作响,全身抖个不停,可就是不肯叫一声痛。

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声怪叫,有团像野兽的黑影从草丛中跃出,向我扑来。

我更郁闷了……

“谢了。”我叹了口气,接过礼物,无视他期待的目光,随手将老鼠丢入火中,又用烧火棍扒了两下,回头笑道,“正好肚子饿了,等烧熟后我分给你吃,老鼠肉肥肥嫩嫩,最是美味。”

小鬼们愣了一下,窃窃私语几句,其中最高大的那个小男孩站了出来,他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和一对可爱的虎牙,伸出拳头说:“来,有个好东西给你。”

拓跋绝命:“可以。”

石头:“别卖了她,安乐侯不是好东西。”

拓跋绝命沉默得更久,最后还是应道:“好……”

石头:“谢谢了。”

拓跋绝命:“你救过我的命,咱们兄弟不需见外……”

外头不再说话,我不知石头究竟要做什么危险事情,越想心惊。

碾转反侧间,一支带着火的箭从窗户外飞射进来,牢牢钉在我头上三尺处,随后又有无数箭射来,船狠狠摇了一下,烧了起来,几条黑衣人影从芦苇丛中翻了进来。

刀刃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