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霜雪抬起那个似乎随时都会坠落的头颅,瘦削的下巴在灯光中摇曳,“你爱我吗,如果有一天我觉得累了,你会带我走么,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伸手过来拉我,我扬起了我的手,那一刻我真的想将我所有的愤怒都泄出来,但我还是收起了悬在半空中的手。他哭了,眼泪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大腿上,“,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只是打完游戏然后就跟几个朋友去酒吧,那时喝了酒,对不起。”

可是这次,我找遍了整个网吧都没有看见我弟弟,反而有几个小孩儿以为我是来查未成年人上网的便摘下耳机跑了。

“别来找我了。”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传来一阵烦躁的忙音。

这个名字一下冲击到我的心脏,我便放下杂志,凳子一踢,说到:“走。”

我自由了。但我始终在等待。

“好啊,那请你去死,我不会再救你一次。”许安然转身就离开了病房,鞋子故意将地板砸得很响,他想用它来告诉秦霁,他是真的生气了。

莫小浅故作镇定地说到:“他不来上课关我什么事。”

接下来的两天,许安然的位子依然空空如也,莫小浅终于忍不住在放学后来到了许安然家的门口。

有些微凉的初秋,莫小浅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像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她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许安然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莫小浅见过她,她是许安然的妈妈。

“阿姨,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许安然同学一直没有来上课,我是来看看他的。”莫小浅礼貌地微笑着。

许安然的妈妈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进来吧。”

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除了电视,沙和茶几以外,没有别的家具和装饰物,却打扫得很干净。

“阿姨,许安然不在家吗?”

许安然的妈妈端来一杯水,“他生病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凌乱的鬓像是很久都没有打理的样子,“这孩子吧,从小就有心脏病,一年前检查出来心功能不全。医生让我们尽快安排孩子的手术,可是那时候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现在他已经不能去上学了,我好怕有一天他就离开了我了。”

莫小浅怔怔地望着许安然的妈妈,突然眼睛酸涩得很想哭,“阿姨,那现在还能手术么。”

许安然的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我们不知道是该赌一次,还是让安然好好的度过这为数不多的日子。”

莫小浅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一股热流夺眶而出,“让我去看看许安然吧。”

许安然的妈妈看着泪流满面的莫小浅,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告诉了她医院的地址。

莫小浅坐在出租车里,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后退,正如曾经的岁月在不停地破碎。

白得刺眼的医院,四处都充溢着死亡的气息。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窗前,头半白,眼神哀伤。病床上是那个从小到大都令他骄傲的儿子,此时却虚弱得如同一张白纸。

“许安然。”

父子两同时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莫小浅,许安然别过头说到:“爸,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父亲点了点头,莫小浅微笑着说:“叔叔,谢谢你。”

莫小浅看到病床上的许安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刚刚控制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砸了下来,“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跟我分手的么?”

许安然伸出手来擦着莫小浅的眼泪,“傻丫头,哭什么呢。”

“许安然,你一定要活下去,以后我们就不要再分手了。”

许安然看着窗外凋零的落叶,穿着病服的病人在花园里散步。他本来想说很多的话,沉思良久还是变成了一句“好。”

家里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把房子卖掉让许安然做手术。许安然手术的那天,莫小浅,叶秋尽,秦霁和杨晨都请了假去了医院。

莫小浅紧紧地握住叶秋尽,叶秋尽能感觉得到她的手掌心里的汗,她拍了拍莫小浅的后背,“没事。”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煎熬,许安然的妈妈躺在许安然爸爸的怀里,眼睛动也不动地注视着手术室的门。

手术惊人地成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许安然的妈妈跪在医院的巷道里,“谢谢老天。”医生微笑着说到:“恢复不错的话,一个多月就可以去上课了。”

之后的一个月零17天,莫小浅每天中午放学都去医院看许安然,陪他聊天,陪他吃饭,许安然的妈妈终于看出了端倪,她笑着问到:“小浅,你是安然的女朋友吧?”

莫小浅沉默着笑了笑,许安然说到:“妈,这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莫小浅放下手中的碗,拳头轻轻地砸在许安然的胸口上,“爱吃不吃。”

许安然的妈妈捂着嘴巴在一旁笑了起来,“这话你也只能对我说,要是你爸那个封建主听到了还不被气死啊。不过小浅对你那么好,要是以后她成了我的儿媳妇我也高兴。”

许安然摊开手,白了一眼莫小浅,“看吧,我妈都这样说。”

许安然出院的时候,他的朋友们都来接他。杨晨揽着许安然的胳膊,“我的好兄弟,你可想死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