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就是小院主人的离开。

身旁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而这一切,都因为爷爷通过关系弄来的一纸调令,成昨日黄花了。王子君想不通,他觉得爷爷把他当成了垃圾,一下子给扔到了兔子都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咚咚咚”

伊父和陈父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暗叹自己老了老了倒被这年轻人的名字唬了一下,还不待伊父开口,那陈母就兴致盎然的凑趣道:“多少个?快说啊!”

“妈,别关门,外面还有人呢。”伊枫看着她妈的动作,赶忙道。

见王子君走过来了,小曹脸上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飞快地跑过去给王子君打开车门,坐进车里道:“把我送到县城车站吧。”

朱常友也不客气,嘿嘿一笑,就半侧着身子在王子君对面坐了下来。

王子君的这番自我批评,听在张民强的耳中,却像是幸灾乐祸的变相庆功!这哪里是什么自我批评,简直就是冲着自己,冲着请假了的赵连生发起攻击!

“刘根福,你伙同李元意、翟万臣贪污乡里教育专项基金十几万元,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干!有什么问题,回去给纪委领导说吧。”王子君不等刘根福说话,就朝着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扭过头来的伊枫,眼泪汪汪地看了众人一眼,这才说道:“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王书记,但是,我想问问大家:如果因为我们的冒失举动害了一个尊师重教的人,我们大家还能心安吗?”

赵子跃看着群情激愤的老师,点了点头,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民警,就冲着人群迎了过去。

“长伟啊,有啥事吗?”张民强随意的朝着沙发上一躺,淡淡的说道。

“张书记,今天精神不错啊!”刘根福和张民强丝毫不客气,直接找了张沙发坐下,就拿出烟朝着张民强扔了一支。

早就想卖弄一下的刘根福,当下也不推辞,拿起电话还没有说话,就先笑起来:“老大,你那儿一切都好吧?”

要说,这个饭店还有一处特色是令人拍岸叫绝的,那就是整个饭店的后厨就是四面玻璃墙,厨师的整个做菜过程可以让客人一览无余,全程参观,这对当时卫生条件有限的乡镇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却也促成了这个饭店的生意异常的红火。

这李元意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明显是受了赵连生的指使,他自认自己不是赵连生的对手,再加上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这一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和他左运昌有什么关系,自己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关于免去翟万臣同志乡教育组长职务的决定……”看着鲜红的印章,翟万臣差点没有晕倒过去。

“裘乡长,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得到消息就跑过来了,没想到,这帮老师平时不声不响的,瞒着我就跑来胡闹了!王书记您放心,等我回去就把带头的给处理了!”

王子君来到三楼的会议室里,正赶上杜晓曼跟裘加成给大家分包子。包子是从街上最火的一家包子铺“猫不闻”那里买来的。已经是秋天了,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发到手里,大家的情绪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着了。

王子君知道,此时,这裘加成的提议是为他着想。不管怎么说,这裘加成在乡里当了这么多年副乡长,至少,比自己熟悉情况。想到这里,王子君就冲裘加成点点头道:“裘乡长,暂时就这么办吧。你先把老师的情绪稳定下来,只要是合理的,就尽可能的答应下来,千万别把事情给激化了!”

“李校长,这都半年不发工资了,再不发,这中秋节就不用过了,直接要饭去算了!”一个老师朝着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皱的校长道。

将女儿送进校门,直到看不见那个羸弱的背影了,赵新普这才离开。明天就要发工资了!尽管拖欠的六个月只能暂时发仨月的,但也足以解一下燃眉之急了,赵新普心里充斥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兴奋,甚至有些激动。

对于朱常友的这些小动作,王子君并不阻拦,点燃一支烟,倾颓在沙发上,眯起了眼睛。前世的挫折,让王子君顿悟了很多。

看着渐渐开远的吉普车,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朝着身后一个个若有所思的班子成员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赵乡长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回去吧。”

王子君坐在办公室里,苦苦地思索着当年出事后西河子乡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任凭他怎么搜索,那承载了他屈辱一生的记忆里,都没有任何大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即将要发生的事,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强势变化引发的。

在位是老子,一旦被撸下来,连孙子都不是。不行,哪怕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也不能把这个肥差给丢了!因此,看王子君进了办公室,高胖子腆着脸,刺溜一下就跟了进来。

“王书记,我敬你一杯。”派出所的副所长吴凯端着酒杯来到王子君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咱就一个原则,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了,什么条件都答应。好好好,谢谢孟局长,那我等您消息,您问妥了再打这个电话就行!”刚才还牛气哄哄的周爱国,小心翼翼的将电话挂上,冲着众人微微一笑,脸上却是发涩的笑容。

九三年的时候,bp机算得上是时髦的东西,能配上汉显bp机的,一般都是县里各单位的一把手。周爱国这个bp机刚刚配上两天,还是县局打着“以最快速度调动有限警力”的名义,费了不少周折,才给周爱国他们几个大队长配上的。

裘加成看着周爱刚站在堂屋门口一动不动,沉吟了一下,还是热情的介绍道:“王书记,这是咱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周爱国大队长,他可是咱红岭村的骄傲,破了不少案子,是咱县局有名的破案能手。”

“哈,知道,我知道。”周老汉一边笑,一边朝王子君道:“这男娃我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咱红岭村吧?走,跟我回家,咱爷俩儿整两盅儿?”

正在蹬车的伊枫,似乎也觉察出来有些异样,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胸脯迅速起伏着,鼻息都有些重了。

伊枫跨在一辆老式的凤凰自行车上,高高的车梁和她那副娇小可爱的身躯显得很不协调,被王子君这么一调侃,杏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子君,桃花瓣似的小嘴张动之间,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之下耀眼生辉。

欠条:现借王子君书记人民币贰佰四十六元整,欠款人伊枫。

果然,裘加成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王书记真是神机妙算,我就是想慰劳书记一下,您一下就把我的心思给猜透了。我现在正在红岭村,王孝兵刚杀了一只羊,嘿嘿,我等不敢独享,特邀王书记您亲自下嘴,一块儿来尝尝!”

听王子君说没有什么设想之时,裘加成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他觉得王子君分明是对自己有所设防。但是,王子君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想法透漏出来了。

“裘乡长,既然王书记已经有了指示,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三泰是我妻弟,但越是如此,你越要给我严加要求,如果只是敷衍了事,踏踏实实走了一下过场就让他蒙混过关了,从我这都不能通过!”赵连生还是赵连生,沉吟片刻之后,就义正言辞的朝着裘加成说道。

王子君的目光冷森森的,口中的训斥之言说得倒也很是平静,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激荡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