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往北的地方海未眠 > 14从北到南,行乞流浪,原来苦难不只如此。

小痞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呻吟着站了起来,他捂着额头,血顺着指间的缝隙流了下来,他皱着眉,表情很痛苦,恶狠狠地看我,全是的凶光,都说受伤的野兽最凶狠,我握紧话筒,同样恶狠狠地瞪他,谁也不可以再伤害宫薄。

“小丫头,你就这么怀疑我的医术吗?”

那时,眼酸酸的,我抱着他啃了一口,不好吃,这鸡丁没洗干净,他脸一红,条件太差,都不记得有几天没洗澡了,他别扭啃窝头,我偷偷笑了。

冰凉的手遮住我的眼睛,那手掌也全是被磨破皮的伤痕,宫薄靠在我身边,说。

宫薄还是不放,那人一脚一脚踢他:“放不放,不放踢死你!”

是容华姐的笔迹,虽然字迹很乱,但我认得,容华一定回来过,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那不是梦!不是梦!

宫薄不远不近地跟着我,穿过人群,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吓人,衣服没换,脸也没洗,长头纠成一团,

“那她还在里面吗?”

我继续往前走,自顾自说:“即使记得也不会记得很久,我呢,也会在你忘掉我之前,先忘掉你!”

我耸拉着脑袋出去罚站,宫薄也跟在我后面,一起站到教室外面,不能说话,我瞪他,他没说话,小手伸过来,拉起我的手,抬起头,看着正出绿芽的枝干。

容华姐看得甚是满意:“多俊俏,给我家欢喜妹当童养媳好不好?”

沈雪尺要碰触他,他嗖地跑开了,带着一条铁链也哗哗作响,那铁链竟然连到他脖子,脖子像小狗一样带着一个圆圆的项圈。

“欢喜!欢喜!”

这人真是古怪,我看着他的背影,对我们来说,很高,可对成人来说,但那还只是个少年,不管怎样,车票是他买的,不然我们不能这么快回家,或许这个世界没那么糟糕,也没那么多天生的恶人,我追了几步问。

“喂,你叫什么名字?”

“李昭扬,像朝阳一样温暖的昭扬哥哥!”

他回头,摆摆手,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但似乎在笑。

我问鸡丁:“刚才他对你说什么?”

他正死命擦被亲过的地方,没好气道:“他说对不起。”

是为那晚的暴力道歉吗?我心一动,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暖的,还带着几分谅解,古怪的感觉,李昭扬,虽然你害过我们,但也帮过我们,那这一次真的两清了,希望不要再见面,我拉起鸡手的手,去检票。

“他真是个疯子。”

“真正的疯子。”

火车启程的时候,我揭开窗帘,看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鸡丁他第一次坐火车,显得很新奇,我们精神十分亢奋,咧着嘴笑个不停,就算老是单调重复的风景,也看得不亦乐乎。

可没一个小时,兴奋的心情已经平息下来,我和鸡丁面对面坐着,看着彼此憔悴陌生的脸,笑容慢慢的僵硬,唇抿成一条难看的线。

离开了这个城市,可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我从没见过面的外公,那是怎样的老人,我要怎样告诉他,我的妈妈,他惟一的女儿,多年前与人私奔不敢回家的女儿已经死去,还有鸡丁,该怎么告诉你,你满心期待的爸爸,也去世了。

我还能瞒你多久,你八岁的年纪还要承受多少苦难。

我坐过去,坐在鸡丁旁边,把他抱在怀里,呢喃着他的名字,“鸡丁,宫薄”,他抬头看我,清澈的绿眸子依然纯澈得如高原湖泊,绿得让人心碎,我遮住他的眼睛,把眼泪生生挤回去,说:

“鸡丁,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嗯,和欢喜在一起。”

他用力地点头,那一刻,我没有怀疑,对十一岁的我来说,从北到南,行乞流浪,已是最大的苦难,我想像不出生活还会给我出什么难题,却不知道,也许这才只是刚开始。而最大的苦难也不是如此,而是拥有所有,却满目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