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福了福身,“大夫来看过,说是还有个三四日,宝小姐便可好全。”

阿宝走近一看,被眼前所见震住,整个人愣怔在原地,乌溜溜的大眼睛先是瞅了眼桌子,又抬头瞅了眼姜堰。

阿宝不敢再提要求,语气似遗憾又似委屈的道:“好吧。”

珍瑞和一共四位女坐贾商,每人守块地方,阿宝所去的地方正是另一位着粉衣的女坐贾商。眼见着粉衣女坐贾商将银簪拿出,正准备递予阿宝。

叶氏带到沈家陪嫁的丫鬟,均在年纪到的时候,给其一笔还算丰厚的嫁妆,寻了不错的人家许配了出去。

站在沈安福旁边的陈双儿见到此番情形,嘴角处扬起浓浓的笑意,“阿福,我们还过不过去?”

见姜堰还是不曾开口,阿宝觑了一眼姜堰,明明俊美无焘,偏生不苟言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阿宝不满地推了推小葫,平日里都不见她有这么能说会道,糯糯的道:“你不愿领我来扶云院,我便只好自己来,你快些松开我。”

闻言,阿宝小脸一垮,嘴角下压,泄气道:“行吧,如你所说。”大不了往后她不来这儿了。

小葫见阿宝摔了一次又一次,只觉得心惊肉跳,不顾礼仪迈着大步,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阿宝的身边,不停地哀嚎着:“我的小姐哟,您慢点行不行?奴婢又不是豺狼虎豹,不会吃了您的。”

如今吃樱桃的时节已过,家中有送来樱桃,最先紧着的是祖母房中,其次便是姜堰表哥这里。

叶氏略一抬手,阻止念与地动作,心疼地替阿宝捋了捋她额前碎发。她都不知母亲唤她回来所谓何事,只命人传一句想她了,她就必须带着阿宝回叶家。

阿宝抬了抬头回答叶氏,“在给表哥挑选礼物呀。”她问了小葫,昨日表哥只见了祖父一人,家中也未曾举办洗尘宴,那今日表哥早晨定然会向祖母请。

姜堰也似是想起了什么,垂下眸子。

等到再也瞧不见阿宝的身影,陈双儿开始用力地拧着金儿的手臂,“你为什么不扶住我!让我摔到地上!”

一众小辈里,沈老夫人最为疼爱阿宝,是以,叶氏纵使觉得阿宝颇有些小人得志,也只能暗自叹气。

姜堰让浅秋下去准备一碗酪浇樱桃进来,浅秋福了福身领命退下,自从那日姜堰一番警告之后,下面的人相处时便安静了许多,不敢什么事情都斤斤计较拿出来说,世安院内里安宁得很。

不是,她着瞎话。

前去弄玉阁的全是妇人,沈原灵理当保持距离,便只能由叶氏操劳,沈图南抱着阿宝关切地看着叶氏,叶氏笑着摇头,“不用担心,我撑得住。”说完便准备看看阿宝,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唤阿宝都得不到回应,心下一惊。

阿宝伸长身子,亲眼看着沈老夫人与沈图南出去后,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招呼小葫让她拿铜镜,“我额头疼得很,你拿镜子予我看看,可是伤到哪里不曾。”阿宝故意找着借口想要看自己的伤口。

叶氏知晓此事不能怪在沈安福身上,可每每想起阿宝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她心里头就没法再正视沈安福,面色冷然道:“阿宝尚未醒来,你先回去吧。”

此刻,沈安福听不见阿宝所说的任何话,阿宝多说一个字沈安福都觉得烦躁,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着:“你是不是特别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你以为家中真是人人都喜欢你?你是不是特开心有我在你身边一直当陪衬?衬托出你无忧无虑,一派天真?”

阿宝见沈安福提及叶相宜,下意识地转头往叶相宜那边望去,叶相宜觉察到阿宝的视线,冲着她低头浅浅一笑,阿宝顿时不好意思,方才真差点被阿福一番话说动了。

姜堰让浅秋下去准备一碗酪浇樱桃进来,浅秋福了福身领命退下,自从那日姜堰一番警告之后,下面的人相处时便安静了许多,不敢什么事情都斤斤计较拿出来说,世安院内里安宁得很。

只见他们画船前头,有一穿着青色衣裳的姑娘撑着乌篷船。

姜堰视线随之落在银簪簪尾尖锐的部分,拉着阿宝退后几步,将其交于一旁无事的沈图南,自若开口,“若我不曾记错,陈二小姐前日才道过歉,是不是觉得沈家是宽厚人家,便随意践踏污蔑?”

}

“去挑珠花?”

叶氏平日看阿宝古灵精怪,又爱耍赖要这要那的,以为她会为了不被惩罚承认自己是无意而为,这才会因为阿宝干脆利落地说出事情而惊讶。

那小厮被沈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亦双领着前往萱草堂,一路忐忑,生怕沈老夫人因为水沁湖的事情降罪于他。

沈图南一听阿宝脸色不太好,顾不上身旁的姜堰,赶紧带着人前往。

叶相宜在中间苦不堪言,她原以为叶家已经是顶顶明争暗斗家庭,谁知沈家也不遑多让,叶相宜斜瞥了一眼阿宝,竟然有些许羡慕阿宝的无知。

阿宝接过她手中的衣物,教她怎么穿,复又丢给叶相宜。她从四岁开始便自己穿衣服,娘亲说过穿衣吃饭如同走路,必须得自己学会。等她到八岁熟练穿衣之后,才能让丫鬟们穿。

小冰侧目,出来阻止小缘向阿宝解释,不过此刻小冰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她们一群人包括阿宝在内,被小缘当做坏人一样防范,“咱们家小姐自己摔跤,从来不会怪罪别人。”小缘口中的‘吃亏’只会是叶相宜曾被人陷害过,阿宝不知,小冰却不会不懂,而既然叶氏不让阿宝接触,小冰自认为她有义务维护。

沈家由大房和二房掌握着,要想出头巴结着庶女肯定不行,而嫡女就只有沈安怀和沈安禧两人,沈安怀对弄玉阁的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况且本来姨母与沈家大夫人本有妻妾之争,她去沈安怀那边讨不到好处,如此只有沈安禧合适。

阿宝打开食盒,一边端出一盘由透明纸包裹着的糖,一边兴奋道:“这糖是我从外祖母家拿回来的,江宁府只有她家才有。给表哥拿来的这份原本是我的,我没吃留给表哥,表哥可一定得尝尝。”

姜堰迟迟未曾应允,浅丝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到午膳时间,沈安福得离开,回弄玉阁用膳。小糖又领着人回来,手上提着从大厨房端来的饭菜。

叶氏鼻头泛酸,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沈家阿宝排第八,下面只有一个沈安福,沈安福那时在肚子里时,阿宝才只有一岁左右,不记事情,况且还是大房姨娘的孩子,阿宝能见到的次数没几次。

“哦?”姜堰侧头,对阿宝口中所说的五姐姐有一丝好奇,若真是有这般天赋卓绝之人,为何外头一点消息也不曾有,不由出声询问,“那你五姐姐呢?”

小姑娘衣着简单,上着冰蓝色金丝软烟丝褙子,里头乳白色衫子,配一条木兰青双绣裙子,满头乌油油的头发分成两份织成辫子,一边垂着一只辫子。

沈图承一直被沈图雅缠着,不能离开半分,趁着沈图雅的注意力被姜堰一行人吸引走之时,两眼眯了眯,似是凝想着什么。

姜堰颔首,“正是。”

江宁有许多沈姓人家,可是名声远播京城的只有一家,姜堰在来之前只知道是要来沈家。

阿宝瞥了一眼沈图南,深知自己躲不过去,只能皱着一张小脸将药喝下肚,之后连忙抓了一颗蜜煎红果丢到嘴里。

“你又在想什么?”叶氏对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孩子了解的一清二楚,见沈图南迟迟不说话神情似是在思索什么,便猜到许是在打坏主意。

“我在想祖母之前所说的家里会来一位表少爷的事情。”沈图南撒谎起来毫无压力,好歹叶家是母亲的娘家,他实话实说他想法子让阿宝在叶家闹一闹,那岂不是得被母亲活剥了去。

叶氏斜了眼沈图南,倒也没有揭穿他撒谎的事情。

“那表少爷我们也不曾了解,只是听你祖母说那少年名唤姜堰,是你姨祖母外孙,一直居在京城,今年不过十二岁,性子有些冷淡。现今他母亲早早的去了,又无人可依,便来了江宁,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叶氏唏嘘一番,她虽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但年少时也经历过些伤害。如此,对待这位尚未见面的年幼丧母表少爷,就先多了几分同情,“届时若是你觉得此人值得一交,便可亲近些,若是你觉得此人不行,维持面子上得过去,不伤了和气就好。”

“儿子明白。”沈图南爱武,却也不是只有蛮力之人。此刻的沈图南还不知,日后他与姜堰当真就维持着一个面子情,更有甚者,一度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