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珊儿见此,准备趁混乱回弄玉阁。她打心底里不信任陈双儿,怕陈双儿到时候乘机阴她一把,让她当做替死鬼。现在回弄玉阁好弄清楚,弄玉阁那件与陈双儿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到底是不是破了。

沈老夫人见二人准备俯身行礼,忙抬手赶紧免了,又唤人添置座位茶水。

“老夫人,二爷,陈夫人与陈家二位小姐来了。”

叶氏瞧了一眼与沈图南同来的姜堰,接过小葫手里湿帕子,细细替阿宝拭手,“我留在这里照顾阿宝,你们先回去歇息。”

阿宝纠结地看了一眼兰香,“我瞧着阿福你在用膳时兴致不高,便来看看你怎地了,现在瞧你果真是有事瞒着我。”前头她话已经说了,但阿福仍旧责怪兰香。兰香终究是阿福的丫鬟,她也不能越过阿福,直接让兰香起来,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兰香。

“至于姨娘总是在为你争取最好的,姨娘平日里教的一些东西,不要轻易用在旁人身上,切记不要沾了自己的手。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对家中兄弟姐妹你尽管对人真心相待,总是没有坏处的。”

姜堰见状点头,依了阿宝所言,却还是吓唬她,“我不曾骗你,但若是你骗了我,往后再要来我扶云院不仅得习字,还得背诵文章,这可还公平?”

船内陈设布置无一不精,明明船在动着,站在船板上的人丝毫不觉晃荡,甚至有时会忘记自己正在船上。

陈双儿紧捏裙摆,她确实囊中羞涩。母亲不怎么让她碰银子,月例只刚刚够用。原是想着将沈家人恶心走就离开,没料到珍瑞和的坐贾商竟会直白的说她钱不够。

border:1pxsolid#00c98d;

“那好吧。”阿宝眨巴眨巴两下水眸,看出叶相宜的羞愧,下了凳子紧紧拉着她的手,嘴里却口是心非地满口嫌弃道:“真是的,你麻烦的事只有一点两点吗?要是觉得抱歉请我吃糯米糕子好了。”

浅月对于姜堰任由沈图南说他不爱读书一事心生疑惑,但依旧恭敬地福了福身,捧着红漆描金的梅花茶盘径直出去。

等到沈图南一行人转身离开,陈双儿才低头一看。她的手并未擦破皮,只是因为压着细沙而出现些许红印子。但即便如此,她仍是恶狠狠地瞪着阿宝离去的方向,想把视线变成刀子,一刀一刀戳在阿宝身上。

阿宝失望地看着沈安福,“你不是不知,每日水沁湖中的鱼都有人专门饲养,没准现在喂过食了,方才已经丢了不少,再这么把一碟子糕点屑丢进去,鱼儿肯定会撑着。”

“叶姐姐好,我是陈双儿,安福的表姐。”陈双儿学着沈安福,上前一步正模正样的半福身。

一开始叶相宜还能够答上阿宝几句,越往后头声音越小,阿宝仍旧在说着话,说完之后等叶相宜的应答,结果回答她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跟着叶相宜过来的丫鬟刚与小冰一起,在里面放好东西出来,脸上还挂着笑意,就见到自家小姐惊慌失措的盯着,以为叶相宜受了委屈,神色一变,连忙护在叶相宜面前。

陈双儿挣开陈珊儿的禁锢,吃痛地捂住手腕,“姐,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挑拨离间了?我说的可全部都是实话,我亲眼看见沈安禧提着食盒进去扶云院。”

姜堰一抬头,最后一点药都纳入口中。

浅丝刚把药放置桌上,准备离开,耳中就传来阿宝又气又委屈的声音。出去的动作一顿,干脆就停下脚步,转而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沈安福心虚,内里又不忍为自己恶作剧成功窃喜,嘴角露出浅浅的梨窝。随后又听阿宝亲口说比不上她,脸上的笑意更甚。

叶三老爷软弱怯懦,面对叶老夫人时大气不敢出,只知一味忍耐,周氏这才不得不泼辣厉害,不然在叶家根本无法立足。

马车刚停在叶府门外,阿宝便醒了过来,她迷蒙的看了眼叶氏,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姜堰说这话时,阿宝恰好咬着樱桃一半,不好吐出来,又不能直接咽下去,只好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点头道:“有啊,三姐姐说喜欢,便都给三姐姐拿去了。”反正母亲不准她多吃,还不如都给了三姐姐,免得到时候被母亲收走。

浅秋还曾说叨沈家出现些流言,说看着表少爷好相处,其实是个冷情之人。不过刚一有点风声,这些话便凭空消散,想必是沈家人处理了,也算是没有让姜堰受委屈。

}

沈安福原是跟着沈图南的身后,看见沈图南走向姜堰后,便开始一直在挣扎。等见到姜堰搭了沈图南的话,沈安福终于下定决心凑上去。

“表少爷通达明透,也让我家那个浑小子看看表少爷,让他好早些沉稳收心。”

lor:#fff;

答话的人是姜堰身边第二个浅辈字丫鬟,如果说浅丝是因为医术好,而照看姜堰的生活起居,那浅秋就是因为擅于与人交际。

“等你病痊愈了便带你出去,如何?”沈图南以利诱之,盼着阿宝喝药。

虽说她馋吃,可今日她来表哥可不仅仅为了蹭吃的而来,是有要紧事要办。只是办正经事儿,要有个正经样子,得先吃完再说。

“为何?”姜堰道。

语毕,阿宝又跑回去坐到姜堰身边,听姜堰的疑惑,阿宝蹙眉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是惯例,每月都会有一次。你一定要去,祖母嘱咐我好几次,一定要让你去。”

姜堰一思量,便道:“好。”能得沈老夫人再三叮嘱,恐是寻他有事,派人过来请他,又怕他出言推诿,这才让阿宝过来特意同他说。

叶氏与阿宝坐上前往叶家的马车,气氛颇有些沉闷,“与表哥相处,可是开心?”

尽管阿宝因着一大早被唤起收拾整理,前往外祖母家而闷闷不乐,但叶氏一提到姜堰,阿宝还是点了点头,“开心啊,表哥待我不错,让我同他一起看书。”吃樱桃一事,阿宝绝口不提,倘使让母亲知道她贪了几口吃的,每日一小碟子豌豆黄就会被没收。

不过阿宝与表哥相处甚欢,只是阿宝单方面这么认为。

姜堰自阿宝离开之后,一直寻思着,如何将檀木椅子换掉,甚至认为案桌也得换个小的,毕竟一个人用,案桌太大了点,不怎的方便。

“看书?”叶氏一笑,阿宝如今识得几个字,远达不到看懂书的地步,“看的何书?可否给母亲说叨?”

“《水经》……”阿宝不识得最后一字,即便姜堰告诉她一番,她还是不曾记住,便干脆将后头两字一齐省略。

叶氏凝神忖量,“阿宝说的是《水经注疏》?”

话出口良久,都没有等到阿宝的应答,叶氏垂首一看,阿宝已躺在她怀中,昏昏睡过去。

大清晨的起来,阿宝睡的时间不够,犯困也一直强忍着,刚刚实在捱不过去,竟然睡着在马车上。

在一旁候着的念与起身,准备从叶氏怀中接过阿宝。

叶氏带到沈家陪嫁的丫鬟,均在年纪到的时候,给其一笔还算丰厚的嫁妆,寻了不错的人家许配了出去。

如今在身旁伺候的念与念兮,是叶氏手把手教导,又提拔上来,当了身边的大丫鬟。最主要的是,念兮、念与都是沈家家生子。

叶氏将念与念兮提拔上去时,沈老夫人将她们,连同她们家人的契约,皆给了叶氏,也算是奠定了叶氏在沈家发地位。

叶氏略一抬手,阻止念与地动作,心疼地替阿宝捋了捋她额前碎发。她都不知母亲唤她回来所谓何事,只命人传一句想她了,她就必须带着阿宝回叶家。

这么多年来,母亲想演慈母,她就得在她跟前陪着,还必须要扮个孝儿。真是苦了阿宝这孩子,跟着她一起遭罪。

马车刚停在叶府门外,阿宝便醒了过来,她迷蒙的看了眼叶氏,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娘亲~”阿宝主动的伸出手牵叶氏,今日她穿了件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湖绿色裤子,胸前戴着刻有长命百岁的金锁,头上顶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冲天小鬏鬏,她脑袋一动,小鬏鬏就停的晃荡。

“等下不许胡闹,乖乖坐着就好。”叶氏喃喃道。

等得了阿宝点头,叶氏才迈动腿,两人大手握着小手走在叶府大道上,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渐渐散去。

叶氏牵着阿宝走进厅堂,在中央驻足,厅堂里头泱泱的坐着一群人,叶氏环视厅堂一番,叶府一家子媳妇孙儿都在这儿,当真好大的阵势。

她恭敬的向着首座满头银发,却显得精神抖擞的老人,行了一礼,“女儿拜见母亲。”

“阿宝拜见外祖母。”阿宝尚未学习礼仪,只会依葫芦画瓢学着叶氏,动作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叶老夫人抬了抬手,免了二人的礼,笑着道:“不急着回去的话,今日就留下来用饭。”

今日叶氏穿着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绣衣裙,煞是好看,一番行礼动作挑不出半点儿错。叶家一群小媳妇儿眼露羡慕,叶氏最不喜这种目光,她回叶家又不是来特意炫耀,也没觉得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有多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