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贝思哲说,“还有,他以前和别人讲电话都凶巴巴的,还老喜欢挂人家的电话,但是现在和别人讲电话会主动说再见和谢谢。”

咦?他怎么知道她肚子饿了,还没吃过东西?

她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却很从容地坐正,然后开车。

但贝翊宁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和心绪,她承认自己被他蛊惑了,主动去掩饰一些内心深处的东西。

茄汁彩蔬鱼卷,蒜蓉丝瓜鲜虾盅,花菜蒸肉丸,橙子排骨,小鸡面包披萨,牛油果芦笋意面,蜜豆欧芹煎牛扒,紫薯烤冰激凌……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和过敏无关,不喜欢喝而已。”

“我以为你会安排一点正经的项目。”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那么远。”

“那你很喜欢?”

“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熊晖皱了皱眉,把吃完的西瓜皮整理到盘子里,又拿纸巾擦了擦手上沾着的黑籽,声音很不高兴:“他带了一个孩子?”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熊橙冷笑:“谢谢你为我操心,不过没猜错的话,你更担心的是他妹妹会清楚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对于把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地点选在市,熊橙表示她没有想到,在她的印象中,市这种太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不适合贝翊宁,还有,依照传统惯例,不是只有深入交往一段时间的男女才会携手来市吗?

熊橙看他颇为诡异地走走停停,一时间没了想法,刚想叹气,肚子出咕噜噜的声音。

她暗暗诧异,虽然早知道贝翊宁是知名设计师,但总把他的名字和钢筋水泥,霸气嚣张的摩天大楼联系在一块,没想到这座平日路过扫一眼顷刻感觉心旷神怡的建筑是出自他手。

“这没什么丢脸的,我们任何一个人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得不到援助,一个人孤军奋战都会感觉不好受。”熊橙的声音很温柔,“拿这件事来说,如果你平时有几个要好的小伙伴,老师打你的时候,他们就会站出来帮你说话。”

杨雪晴正要说话,熊橙抢先一步问贝思哲:“他怎么先整你的?”

“他不饿。”

“我是问,你为什么突然下车追上我,还抱我上车?”她索性直接问出来,看他怎么回答。

贝思哲在原地跳了跳,欢呼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吧,外面天气好好,我不要呆在家里。”

“姐,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熊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贝思哲慢慢地点头。

熊橙和他对看一眼,默默无言。

贝翊宁一把将贝思哲提起来,贝思哲憋红了脸,晃着腿叫嚷:“放我下来,我就喜欢在这里玩,我不回家,永远不回家!”

“尚先生?”

没自信?自卑?熊橙风中凌乱,贝翊宁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有必要为了他的区区一句评价而耿耿于怀?

贝翊宁不得不承认,这碗粥味道还凑合,比他想象的要好一点,他慢慢地喝了几口。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她的父母意外过世,她变得沉默不语,郁郁寡欢,性格的骤变让对方不能接受,他小心翼翼地提出分手:“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毕竟我想你现在也没有心思谈恋爱,你看你连话都不怎么说了,我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现在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压力很大……真的很抱歉……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是你甩我的好了。”

他相信阮羽萱的大哥已经撞见了刚才那一幕,现下躲开更显得他和熊橙有什么,不如光明磊落地走上前去打个招呼,顺便澄清自己和熊橙的关系,甚至连理由他都第一时间在脑海里编好了。

等吃了一半,贝翊宁起身,摸起烟盒,转身走向门口。

正是叶闻隽。今天是周日,未婚妻阮羽萱心血来潮,提出亲手做菜给他吃,让他陪她来这里挑选需要的食材和烹饪工具。此刻,阮羽萱在导购员的解说下,认真对比眼前两个无烟锅的性能,生产地分别是德国和美国,到底哪一个比较适合做凤梨虾球。

“这个足球是世界杯限量版的,爸爸去南非给我带来的!”

眼前骤然一黑。

熊橙无语,心想说得好像你多大了一样。

“姐,那个,晓笙的家境比我想象的要好非常多。”熊晖突然想起一事,慢悠悠地说出来,“就是这周二,他爸爸开轿车来学校,还是我们校长亲自出来接待的,我一问她才知道原来他爸爸是我们学校的投资方之一。”

“好,那一言为定,你明天要来!”

“没事,医生说我还要住好多天呢,我可以等你。”

“为什么?”贝思哲瞪圆眼睛。

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从没有认真过,甚至在和她交往的同时,他还和一个比他年长八岁的女人保持暧昧关系,那个女人追他很紧,他一直欲迎还拒,对外声称那个女人是自己事业上的一个贵人;他向来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譬如英俊不菲的外表,卓越聪慧的头脑,不卑不亢的处事态度,对女人的风度翩翩……大多数女人都吃他那套。

贝思哲无奈地噤声,心里很委屈,他说的明明是实话,为什么大家都不信?

“西塞山前白鹭飞的后半句?”他咬了咬铅笔头,一笔一画地补充完整,“东村河边乌龟爬。”

“好。”

晚餐是熊橙亲自下厨做的,熊春雯尝了后夸她的厨艺越来越棒,以后娶她的男人真有口福。

说到这里,熊春雯顺便问了一句:“橙橙,快二十五岁了吧,找对象了没有?”

“现在有对象了。”

“哦?”熊春雯微笑,“他的性格好不好?”

“嗯,挺好的。”熊橙的脑海浮现某张冷冰冰的脸,顿时觉得自己在撒谎……

“性格好,对你好,有这两点就足够了,其他的根本不重要。”熊春雯说,“橙橙,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找一个能温柔对你的男人。”

熊橙“嗯”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言不由衷:“他对我很温柔。”

“那我就放心了。”

饭后,姑姑打开钢琴,轻轻弹了一《给母亲的信》,熊橙坐在一边手剥石榴。

窗外的余晖投映在梨花木的地板上,一点点地勾勒姑姑纤瘦羸弱的身姿,她虽然病了,但弹琴的背脊很挺,表情认真带着一点温柔,和以前一模一样。

等碗里堆满了娇艳可爱的石榴,一曲近尾声,熊橙忽地伤感,为眼前的姑姑,为逝去的亲人,为某些物是人非,总之,心情一点点地低下去。

晚上,姑侄女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又闲聊了一会,熊春雯再次问及熊橙的对象,熊橙笑着解释:“他是建筑设计师,性格有点沉闷,不太爱说话,但做事很认真,对我也很好。”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还没有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