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思哲呢?”她问。
她想起初中恋爱那会,晚上溜出去约会,虽然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时光,但总是很满足,睡觉的时候还会反复回味约会中的小细节。
“骗人吧,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告诉你的?”
失望么?好像有一点,但也不太强烈。
贝翊宁很快开车来接熊橙,当熊橙问起贝思哲,他说丢在奶奶家了。
熊橙点头:“对,时间已经不早了。”
眼前这座四层的暗灰色美术馆不太高,甚至对比其他四层建筑显得有些矮,矮到远远望去和湖景区完全融合在一块;外观上,方锥和水平块互相穿插,在周围茂林修竹的掩映下,好似一座粉墙黛瓦的江南民居,头顶的全玻璃设计极却具现代感,看上去既矛盾又和谐。
贝思哲闷闷不乐地啃着汉堡。
“可是,大家都说是你先上前扒高老师的裤子,让他摔了一跤。”杨雪晴皱眉。
“是吗?”他说,“那你好好休息。”
“你刚才,脑子被雨淋坏了?”她蹦出口这么一句话。
贝思哲摊手:“多看几部电影就全懂了。”
熊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熊橙递给他一罐冰可乐,没有多说一句话。
贝翊宁放下白瓷碗,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指后,起身走去接电话。
“……”
一直保持沉默的贝翊宁终于开口:“你在不高兴什么?”
然后秒地提起贝思哲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熊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她的潜意正在躲避某个事实。直到晚上在卫浴间洗澡的时候,她观察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脑子里一阵静音,嘶的一下,闪现一根白线,她终于清晰意识到一点:她被占便宜了。
袅袅热气氤氲在他清隽的脸部轮廓上,他垂眸看着这碗蔬菜粥,许久后拿起勺子随意地舀起一口品尝。
“当然不是……好了好了,我保证你真的嫁不出去我负责你一辈子。”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敏锐地感觉有一道视线往自己这边投过来,他抬起眼眸,看向石阶下停着的一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正伸手慢条斯理地调整车外后视镜,阳光在镜面上折射出一道灼热、刺眼的光。
“胡说八道。”
她效率很高,花了三十分钟就把大部分该买的东西买齐了,用笔将购物清单上一个又一个项目划掉,突然想起还需要买熊晖喜欢吃的某类夹心饼干,转而推车去零食区。
她点了点头:“你家的确很大。”
意外就在这样的状况下猝不及防地生。
晚上,熊橙陪贝思哲用餐,贝思哲闷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说话的,立刻滔滔不绝,当然说得最多是这里的护士太讨厌,总想方设法地和他爸爸搭讪,企图当他后妈。
熊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其实我们挺水到渠成的,只是她先开的口,我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熊橙敷衍道:“你爸爸呢?让他给你去买。”
“对了,你明明知道我生病了,为什么不来我看?”贝思哲的声音漫不经心中夹杂着一点小委屈。
坐在病房沙上看书的贝翊宁听到源源不断的“吸溜吸溜”,目光从书上挪开,看向贝思哲,漫不经心地说:“有这么好吃吗?”
她给他了一个白眼,掉头就走。
贝思哲一愣,赶紧问:“海狸小姐又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世道?!
贝翊宁蹙了蹙眉,拉起熊橙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车上,熊橙问:“对了,贝思哲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不过他早就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他实话实说。
熊橙莞尔。
贝翊宁想起一件事,又说:“上次你教他的那些道理,他都记住了,现在学会主动和别的同学打招呼,上周还和几个同学打赌玩游戏,赌输了后请他们吃了烧烤。”
“真的?”她惊讶。
“但烧烤的东西不干净,吃了拉了两天的肚子,那几个同学的家长都打电话质问我。”
“……”
“不过,也许你说得对,他是应该在学校多交几个朋友。”
“本来啊,小孩子和成人不一样,总需要几个玩伴的。”她笑了,“你小时候也一定有小伙伴吧。”
“不,我在他这个年纪没有朋友。”
“一个也没有?”
“没有。”
“是他们不和你玩,还是你不想和他们玩?”
“他们不想和我玩,我也不想和他们玩。”
“你不喜欢热闹?”
“大部分时候,我更喜欢一个待着。”
“贝思哲随你?”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因为调皮捣蛋爱炫富,同学们才不想理他,但骨子里是渴望和他们亲近。”
熊橙默了默,明白贝翊宁话里的意思,他和贝思哲确实不同,他不爱和人打交道好像是天生的,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就有点清楚了,当时他那双眼睛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渣子。
就算是此时此刻,她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他相处得很愉快,却也很清楚自己始终和他的内心世界隔了一面墙。
这晚,熊橙睡觉之前把贝翊宁折的那颗爱心夹在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的九十九页,正好那页的第三行有一句很文艺的话:“快乐是禁地,生死之后,找不到进去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