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皝听到消息,很是惊恐,马不停蹄地吩咐宫娥收拾细软,就想逃跑。部将见状,劝谏道赵强我弱,大王一举足则赵之气势遂成,使赵人收略国民,兵强谷足,不可复敌。窃意赵人正欲大王如此尔。奈何入其计中乎?今固守坚城,其势百倍,纵其急攻,犹足支持,观形察变,间出求利。如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慕容皝听了部将的劝谏,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却也勉强留了下来。

他曾经把冉闵当成朋友,可是就是他当成朋友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了他的仇人一把。这样的事情,放在睚眦必报的胡人身上,他们是断然不肯原谅的。

不知为何,石虎隔三差五就往冉闵的院子跑。而冉闵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只得虚与委蛇。以前对冉闵那个黑衣人师傅有所忌惮的他,虽然没有派人盯着冉闵,却也没有那般小心翼翼了。

去王府的路上,石虎和冉闵共乘一骑,王氏独自坐着轿子。石虎低头看着怀里很开心的冉闵道:“棘奴,你功夫不弱啊!爷爷府上的亲兵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功夫谁教的啊?”冉闵心中一颤,不知道怎么回答,良久,才弱弱地答道:“棘奴瞒着母亲练的,师父是谁棘奴不知道,师父每次来教我都是蒙着脸的!”石虎看冉闵不似说假话,接着又问:“那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呢?”“没有啊!师父很少说话的。”石虎见从冉闵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再问了。

当时虽然并不清楚状况,可是既然是关于自己的孙子的,他自己是要派人去管上一管。故而,才有了后来石虎问话,才牵扯出冉闵的师父。

姚苌见冉闵进来,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忙道:“棘奴,助我!汉狗欺人太甚!”李农闻言,脸色不善地看着冉闵,然后伸手在姚苌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朝冉闵沉声道:“我是该叫你石棘奴呢?还是冉棘奴?坊间传言,昔日的左积射将军不过是中山王的义子,他本不姓石,而是姓冉啊!”

听了一会之后,感觉有点枯燥无味。无心听讲的冉闵,眼睛滴溜溜的开始转动,当然,表面上看去,他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只是很自然地移动着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认真听先生讲课。

“叔父,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书看!”冉闵嗫嚅着道。他知道肯定是石虎跟郭敖说了什么,至于是好是坏他心里也没底。进书房的事除了石虎,就只有郭香雨知道了,那小丫头片子巴不得自己带她闯祸,绝对不可能跟郭敖说什么的。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冉闵不知不觉六岁了。石勒在忙活着想要登基为帝,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站在巅峰的时候,总是想着要那个九五至尊的称号。仿佛没有那个称号,他们的位置,就坐得不牢固一般。

郭敖的家在城外,因为郭夫人有哮喘的毛病,住在城里不习惯,故而一直住在城外。郭敖夫妇对王氏母子很是热情,不过寄人篱下的感觉,让王氏感到有点不自在。

学文习武的事情,母子二人瞒着石虎。每次学文都是他自己捧着书看,有不懂的地方才会问扮做奴仆的西席先生。

“瞻哥,娃儿的名字义父已经起好了。叫石闵!”妇人爱怜地看着汉子怀中的付冉敏道。

对于慕容恪来说,冉闵的枪阵是块硬骨头,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啃。只要将石虎杀掉,那么后赵一定会大乱,到时候,燕国不但能解决掉眼前的危难,更能在后赵的乱状下得到不少好处。

然而,慕容恪不想啃冉闵这块骨头,却没办法阻止冉闵这块骨头膈应他。慕容恪砍得正起劲,却见一员小将拦住了去路,这小将就是冉闵。前世冉闵就很崇拜慕容恪的战无不胜。石虎就在眼前,由不得慕容恪不急。他本想早点解决掉眼前的小将,无奈这小将的双刃矛使得密不透风,自己无从下手。

慕容恪心急之下,手下使出十二分力气,狠狠地将剑砸向冉闵,冉闵吃力不住,整个身子后仰紧贴马背,痛呼一声:“臭娘们,好大的力气!”慕容恪一听此话,顿时怒气丛生,就因为自己长相英俊,所以他才习惯带着面具作战,却不想被人当做女人。

气急之下,慕容恪也不管中军的石虎了,对着冉闵就是一顿猛攻。却不料冉闵拔马就走,慕容恪追赶不及,正想转向中军的时候,但是已经晚了,姚弋仲等人已经护卫石虎向后方撤退了。慕容恪深知再纠缠下去,自己这两千人马就得留在后赵军中了,他果断下令撤退。石虎似乎是被吓到了,竟然没有下令追击。

姚弋仲苦劝石虎追击,可惜,石虎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不怕死的中山公了,他现在,只是贪生怕死的大赵王。冉闵对他这等举动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后面的大军压阵,就凭自己这一千不到的步卒,想要拦住慕容恪的铁骑,那纯粹是找死。

在被刘佩带兵杀了个人仰马翻之后,冉闵的这次小小胜利,可以说是大赵军的一剂强心剂。石虎撤退的途中,召见冉闵“棘奴,不错,不愧是我石虎的孙子。”

“爷爷谬赞,棘奴不过一时运气而已。没有爷爷的运筹帷幄和姚将军的坐镇指挥,棘奴又怎会有如此战绩。手下兄弟死战不退,若是棘奴居功,无颜面对已然战死的弟兄。”他的回答不卑不亢,十四岁的少年,已经不是那个看见石虎就叫爷爷的小屁孩了。他现在虽然没有那个杀掉石虎的能力,可是他现在已经有了跟石虎正面对话的资本。就算石虎心里还是把他当孩子,那也是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之后,在石虎心中留下了一个孙子的形象。

前线战斗激烈,后方李农陪在图澄海身边,可以说是鞠躬尽瘁。这个佛门高僧,脾气可以说是非常暴躁。在他眼里,不管石虎在人前对他多么尊敬,却还是一个杀人盈野的刽子手。石虎的残暴他早有耳闻,现在听说他在军中都食人肉,砍人头,他对石虎的印象也就越来越不好了。

李农作为一个降将,既然能够被派到自己身边,想来应该是石虎心腹之人,故而图澄海对他是没有丝毫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