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听了大喜过望,拉住美英双手,连声问道:“大姐此话当真?那郎中现在何处?他可医得了这陈年旧伤么?”

春晓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大姐,杏花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再拖下去,只怕大人孩子皆难保全……”

秦少甫闻言摇了摇头:“姑娘为何如此固执,我与春华既有师生情谊,又对他青眼有加,出些力也是心甘情愿。这样吧,这些银钱你且拿去,将来手头宽裕,再还给秦某便是。”

问过春华,春晓才知道自己竟已昏睡了一整天,她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接个生也能累成这样,这副古代的身子还真是中看不中用,遥想当年,她田锦华连着做了六台剖宫产手术,其中一台还是情况危急的胎盘早剥,下了手术台,照样生龙活虎,女汉子一条。身体开不得半点玩笑,看来待家中光景好转,自己也得吃得像样些,好好调养调养。

春晓有些诧异,转头看见春华站在门口,神色也颇为委屈,这才明白,原来两个孩子一直在门外偷听。

那公子并未回头,右手却暗暗攥拳,忍了片刻,向她微微颔:“梁妈妈,我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再来相聚,您若见到林大哥,记得帮我问候一声。告辞。”

春晓摇头轻笑,将洗净的筷子分别放到红宝和春华手中,两个孩子围着盘子坐定,头碰头地大快朵颐。

春晓闻言一怔,春华也停下动作,齐枫宇更是皱起了眉头,房里一片寂静,只闻红宝低低的抽泣之声。

见他说得有模有样,春晓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咦,这位袁小公子,我每日只见你读书玩耍,竟从不知晓,你还身怀绝技,时时准备挺身而出,护我周全……”

春晓赶忙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答道:“五文钱一只。”见对方皱了皱眉,又赶快加上一句:“老人家,我今日尚未开张,您若诚心想要,就收您三文吧。”

很多年后,袁春晓仍能忆起那个乍暖还寒的夜晚,忆起那个黧黑清俊的高大男人说的每一个字,忆起他眼中的隐忍与包容。

春晓听了将脸一沉:“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这是姐姐定下的规矩,不是你能讨价还价的事,你若是不听,姐姐明日就上明月山投奔那山大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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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打开那只天青色的,李婶面色更红,说话也有些吞吐了起来:“这,这是贺家的意思,我,我……”

想着此处或许是个是非之地,春晓正思忖着告辞离开,李婶却拉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哎呀,春晓,我竟不知你的医术如此精妙,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房间里此时只有一名颇有些年纪的仆妇和一位须皆白的郎中,见那郎中只是坐在一旁,而且神色如常,手上半点鲜血也无,春晓不由更加怀疑,索性绕过郎中,直接来到彩月的床前。

这番话说得颇为严密,联想起叔父病中的表现,春晓倒也找不出什么纰漏,况且何天祥已经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春晓虽然心中疑云未消,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便倾身施礼,感激地说道:“即便如此,何老板的这份心意也是难得的,春晓定会铭记在心,没齿不忘。”

见此情景,春晓认定他其实是个老实人,便放下心来,轻声说道:“小哥,我想借这炉火做些吃食,你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听舱门被人叩了两下,春晓猛然惊醒过来。船舱里已是一片漆黑,想来天已经黑透了,春晓摸索着理好衣衫,起身将舱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那位老船家的徒弟,他手中擎着烛火,殷勤问道:“袁姑娘,我们晚饭煮了素面,你和袁小兄弟可要吃些么?”

接下来的几日,春晓照常操持家务,春堂春成懵懵懂懂,整日照常出门玩耍,春彩足不出户,除了哭泣便是呆,杨氏每日只是涂脂抹粉,将衣饰一遍遍地反复搭配,被春彩哭得烦了,便进房去哄她几句,却每每被春彩推出门来。

春晓回过神来,在弟弟头上轻抚了几下,低声宽慰道:“没了叔父,你我也就失了庇佑,但你放心,就算她不赶咱们,姐姐也是要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叔父那边没有消息,杨氏和春堂、春成不觉什么,只有春彩时常淌眼抹泪,闹着要央人去寻父亲。

杨氏见状,更加认定这银钱来路不正,她眼珠转了两转,将荷包贴身收好,清清嗓子说道:“你虽做了错事,但毕竟是我的亲侄女,婶娘今日就不追究了。只是这钱不知干不干净,还是我帮你收着,免得将来事,你退不出钱来牵累了大家。”

春晓此时也觉困倦,便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微笑说道:“李婶,咱们今后亦可分头编织,您将葵花的部分留下便是。我做活的度较您更快些,整只编好,大抵也就是刚入子时,如此,您便不用等我,大家都可好睡。”

杨氏见她如此,心里先有些虚了,却硬撑着回道:“怎么,我说错了?你们疯到半夜才回来,还不管不顾地大声吵嚷,难道还要我夸你们知礼懂事么?”

望着堆了半个院落的精美竹器,李婶高兴地笑道:“这些只怕两车都装不下,春晓,正月二十才会开集,你熬了这些时日,身子都清减了,如今竹篾又所剩无几,咱们索性歇一歇吧。”

她的视线落在葵花竹筐上,惊喜地抬头问道:“这是你昨日想出的新花样?哎呀,这葵花当真精致,莫说是买家,就是我见了也喜欢得紧呢。”

他背得很快也很流利,而且抑扬顿挫、字字清晰,这《千字文》本身极富韵律之美,经他用童声诵出,更是清脆悦耳、起落有致。春晓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叹,这孩子心思细密、天资聪颖,若培养得法,将来必成大器,我可莫要耽误了他才好……

春晓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在现代时,各类媒体时常关注的“空巢老人”,不免有些鼻酸。她虽然与父母关系不睦,但毕竟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不知她横死之后,父母那边会是怎样的光景……

春晓听了忍俊不禁,继续打趣道:“咦?你何时又见到我了,快从实招来!”

春华睁大了眼睛:“姐姐,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厨艺好像精进了许多,气度举止也与从前不同,莫非撞到头还能长本事么?”

清点完毕,春晓愁肠百结,下意识地将装着那块碎银的荷包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