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微愣,“你杀了齐虎?”这是个微不足道却并不久远的名字,倘若唐文清没有提起,恐怕会逐渐消失在她的记忆中,只是,那时的唐文清才多大?跟着她学武功也不过数月,又怎么能杀得了身强体健会些拳脚的齐虎,还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看了眼不远处问心的院门,独秀转身离开。

这样有所隐瞒的答案,自然不会让穆子楚满意,可常年的世家礼仪和为人的剔透,让穆子楚知道已不能再问了,可还没等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唐文清,唐文清已轻声开口问道,“天时长老,今年贵庚啊?”很是随意和突然。

独秀离开了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宗主不仅断了气儿,连尸身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膨胀了起来,还带着不正常的青紫颜色。

天时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面色赤红的两个少年,忽然觉得,其实唐文清和穆子楚在某些方面很像,就如同原本一模一样的丝线,被织成了不同颜色、花样的布匹,又做成了样式不一的衣裳,不管外观如何南辕北辙,骨子里的相似却是怎样都无法改变的,只要足够细心的人,便能察觉得到。

听了地利前半句话还喜形于色的宗主,听到地利后来的话时,一颗心已沉入到了谷底。

天时一边心虚地躲避着问心凛冽的目光,一边抓住最后一块遮羞布,“宗主无论作何决断都是为宗门着想,不是我等可以随便置喙的,难道仁和长老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要为此叛出宗门了?!”

见众人都想明白了,问心才继续说,“其二,所有财物都算上,我得其中的九成,但是,我不会离去,而是等在这里,如果有人上门寻仇,宗主只管把我交出去赔罪,说我盗了宗门的册子,又私自用了宗门的标记,所做之事一切都与贵宗无关!”

可随着越来越多地埋于宗门中的事,他脑海中的梦想,渐渐被枯燥的数字和安排所吞没,直到听到问心这种不啻于在刀尖上跳舞,稍有疏忽和意外便是万劫不复的杀人方式,才让他的心中又升起那种激昂的快感,恨不得亲眼所见或是参与其中才好,就如同迷恋某种艺术的人,现了有关这种艺术的新的表现形式。

“宗主说,一切都等明日再定夺。”小童答道,眼神中带着迷惑不解,那孩子的到来以及后续的所有事情,除了有资格参加四月初一议事的人外,这些在宗门中地位低下的人是不知详情的。

然,不论是天时的假设也好,宗主的事后应对也好,他们都不自觉地将问题设定在:夜问心只成功地杀了一人的基础上。

见问心又合上了册子,宗主才淡声问道,“都看清楚了?这些是不能外传的,你别指望我会抄录一份给你,而且,一旦让我听到了外面有流传的风声,举我全宗之力也必会追杀你到底!”

她身穿藏青色的及膝短衣和宽腿长裤,脚踏一双轻软短靴,靴腰紧裹着她纤细的脚踝和小腿,乍一看就像大户人家刚买进来的小厮,再仔细看,那衣裤都是上好的丝绸,靴子的质地更不一般,更像是得到哪个习武师父宠爱的年幼弟子。

“唉——”穆子楚长叹一声,终于放开了唐文清的手腕,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唐文清往外间走,“那我也等以后再看吧。”他对朗乾门的所知也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可不愿错过了什么。

于是,穆子楚和唐文清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问心,“你难道想去?”

桌案后的箫演“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箫维的面前,“你可知是哪位小姐?!”声色俱厉。

“当官儿不是赚银子的吗?怎么还要花银子?”夜杨氏实在不解。

穆子楚对问心以及夜家诸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对这一点,问心从不怀疑,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去当玉佩时,人家问的是,“小姐有何吩咐?”而不是“要当银两多少?”显然那玉佩的价值不在它本身,而是一种凭证。

门开之后,入目的是一架五尺1。65米高十尺3。3米宽的宽幅双面绣屏,绣得不知是哪里的山河,只见山势奇险,飞瀑高悬,活灵活现中,开阔之意扑面而来,细微之处,草木石兽俱全,栩栩如生,繁而不乱,再细看,当中名贵的极品清纱恍若无物,宽宽的金丝楠木边框上有精美的镂空雕刻,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所以去年腊月,当夜杰和两位哥哥同样独自回来时,唐文清并不意外,只不过暗下决心,如果今年腊月,问心不曾如期而至的话,那么即使踏破千山万水,他也要去找她,而他相信,现在的他,已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穆子楚嘴角含笑,目光阴冷,他不过是诈上一诈而已,没想到收获颇丰。

两人脚步都不是一般的快,不一时就将众人甩在身后,唐文清这才觉得异样,实在太安静了,不觉抬头去看穆子楚的脸色,这才现,穆子楚早就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