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地利前半句话还喜形于色的宗主,听到地利后来的话时,一颗心已沉入到了谷底。

问心观察着这些人,把每个人的表现都尽收眼底,心中暗暗记下,就在这时,如木头人般走向门口的天时,被一个宽厚的声音拦住了,“天时长老,据我所知,十份酬劳均已送到宗门,不仅如此,其中所有的现金和易于出手的珠宝,都已换成了银票,想来,先前的那八份酬劳和宗门内这些年来的积蓄也是如此吧?”

见众人都想明白了,问心才继续说,“其二,所有财物都算上,我得其中的九成,但是,我不会离去,而是等在这里,如果有人上门寻仇,宗主只管把我交出去赔罪,说我盗了宗门的册子,又私自用了宗门的标记,所做之事一切都与贵宗无关!”

议事厅内又恢复了安静,就连穿堂而过的初夏微风似乎都带上了凉意,直到有人提出了新的问题,“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倘若要找的人不在,你又如何?”被杀的人中有半数自身便是武林高手,其他的,也有高手时时守护,未出事时已是难以接近,出了事自然是风声鹤唳,府邸直接变成铁桶。

“宗主说,一切都等明日再定夺。”小童答道,眼神中带着迷惑不解,那孩子的到来以及后续的所有事情,除了有资格参加四月初一议事的人外,这些在宗门中地位低下的人是不知详情的。

盛世藏古董,乱世存黄金,这句谚语在当下的世道十分切合,从一两金百两银、一两银千文钱的比价上便能看得出来,要知道,在夜问心穿过来之时,她一手创建的朗乾国中,一两金只能换十两银、一两银才换百文钱。

见问心又合上了册子,宗主才淡声问道,“都看清楚了?这些是不能外传的,你别指望我会抄录一份给你,而且,一旦让我听到了外面有流传的风声,举我全宗之力也必会追杀你到底!”

四人中,表面看仁和年纪最长,已过不惑,地利比他年轻一、二岁,也过了不惑之年,独秀的确切年龄无人知晓,只有仁和曾开玩笑般叫过她一声“师姐”,结果,被独秀毒得闹了整整一个月的肚子,最后拉得下不了床,这才一口一个“师妹”地赔不是,从那以后,再没人对独秀的年龄感到好奇。

“唉——”穆子楚长叹一声,终于放开了唐文清的手腕,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唐文清往外间走,“那我也等以后再看吧。”他对朗乾门的所知也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可不愿错过了什么。

三月二十,是天玄书院的沐休日,箫演给书院所有天字班的学子下了帖子,在他的大王子府中办贤士宴,这本是自从天玄书院成立以来,天佑国高层常用的拉拢手段,无论是唐文清和穆子楚,都没往心里去,可现如今这帖子到了夜问心的手中,其中便透出大大的怪异,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桌案后的箫演“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箫维的面前,“你可知是哪位小姐?!”声色俱厉。

问心对夜杨氏说,“现下我回来了,从今日起,娘掌管的用度可翻倍,”以往,唐文清按照问心的吩咐是不敢给夜杨氏太多银子的,“前院的仆妇下人都归你管,还有你为大兄相看的那些小姐,找人附上小像写了家世,编成册子拿给我,”见夜英张口欲言,便说,“大兄中意的也一样,”又满含告诫地叮嘱夜英,“现下不是害羞的时候,夜家男子是不可纳妾的,别平白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

穆子楚对问心以及夜家诸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对这一点,问心从不怀疑,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去当玉佩时,人家问的是,“小姐有何吩咐?”而不是“要当银两多少?”显然那玉佩的价值不在它本身,而是一种凭证。

“总算见着一个女的了。”穆子楚刚感叹了一声,又赫然想到,这个妇人是如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为何他先前竟一点都未察觉,要不是这馥郁的香气,恐怕这夫人的玉手拍在身上,他都来不及反应,立刻汗毛倒竖,脸上微微变色。

所以去年腊月,当夜杰和两位哥哥同样独自回来时,唐文清并不意外,只不过暗下决心,如果今年腊月,问心不曾如期而至的话,那么即使踏破千山万水,他也要去找她,而他相信,现在的他,已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虽然人到中年,可那身姿依旧楚楚动人,让人不忍恨她,看着那张脸,穆子楚还有种望进了铜镜中的错觉——他们母子实在太像了!

两人脚步都不是一般的快,不一时就将众人甩在身后,唐文清这才觉得异样,实在太安静了,不觉抬头去看穆子楚的脸色,这才现,穆子楚早就黑了脸。

“十方阵,因其变幻无穷而威力无尽:小成者可依靠此阵固守一方,中规中矩、固若金汤,以一敌十并非难事;”

“铛——”一声钟响,唐文清收敛起无关的情绪,和同窗们一起缓步进入各自的书堂,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坐好,整理着文房四宝。

于是,只要听闻过它名字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想将弟子送来学习一番,如果不是天玄书院的招生极为严格,束修奇高,恐怕书院所在的山头都会被拥挤的人群给压塌了。